結婚30年,丈夫從不許我喊他老公,隻許我叫他楊先生。
他從不與我主動說話,一吵架就冷戰,半年不同房一次。
我以為,他天生冷淡。
甚至懷疑過,他不喜歡女人。
直到他初戀去世,55歲的他選擇結束生命。
書房裏,到處都是他寫給初戀的信。
他第一次參加手術時緊張到一夜未眠,
第一次升職加薪,
第一次收到錦旗,
第一次被脾氣暴躁的病人罵,
出差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羊肉泡饃,
生病了頭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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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五十歲這一年,五十五歲的楊澤新毫無征兆地自·殺了。
那天早上,他還和往常一樣,和我一起吃了早飯。
對於我新研發的雞絲豌豆粥,他還讚了句味道不錯,一口氣吃了兩碗。
可是下午,我買菜回來,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停止呼吸的他。
一旁的桌子上,放著空了的安眠藥盒子。
楊澤新做了幾十年醫生,是獲得過無數錦旗的“外科聖手”。
想必,找渠道弄點安眠藥,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安眠藥的劑量挺大,完全沒有搶救的餘地。
在悲痛和迷茫中,我辦完了他的後事。
走進他那間從來不讓我進去的書房,收拾他的遺物時,我才發現他掩藏了一輩子的秘密。
原來,楊澤新曾經有一個深愛的人。
那是他上大學時的愛慕對象,女孩叫杜嫣然。
那天上午,他接到杜嫣然去世的消息,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用殉情來祭奠他的愛情。
他的抽屜裏,有一張杜嫣然的照片。
身穿紅色長裙的她,站在校園的林蔭樹下,巧笑倩兮。
很漂亮,還帶有和楊澤新身上類似的氣質,濃濃的書卷氣。
那是我所欠缺的,也是幾十年來我自卑的來源。
照片年代久遠,卻被保存的很好。
可見主人的珍視程度。
除了照片,我還看到一大箱沒有寄出去的信。
過去的幾十年,楊澤新時不時寫信給杜嫣然,以此排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但怕影響杜嫣然的生活,這些信全都沒寄出去過。
我說不清懷著怎樣的心情,坐在那裏,顫抖著手拆開那一封封信。
自虐般地看下去,從傍晚到天明,通宵未眠。
從細細密密的文字間,我讀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楊澤新。
在我的印象裏,楊澤新是高冷的,有時一天也跟我說不了兩句話。
我以為他性格本就內向,這些年也都習慣了。
可寫下這些信的他,內心是火熱的,感情是豐沛的。
他滾燙的情意幾乎要從字裏行間溢出來。
我從來不知道,楊澤新竟也有如此強的表達欲和分享欲。
他人生的每一件大事小事,都會寫信告訴杜嫣然。
他第一次參加手術時緊張到一夜未眠,第一次升職加薪,第一次收到錦旗,被脾氣暴躁的病人罵,出差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羊肉泡饃,生病了頭好疼……
這些事,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哪怕我主動提起,他也一筆帶過,沒有任何訴說的欲望。
記得他第一次升職時,我在家做了大餐,要給他慶祝。
他那天晚上十點多才回家,無視一桌子菜,對我說“跟同事一起慶祝了”,就去洗漱了。
還有,他被病人罵了,心情不好,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書房。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問了他同事,才知道怎麼回事。
我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冷漠道:“告訴你有用嗎?你能幫到什麼忙?你懂醫院的工作嗎?”
本就敏感自卑的我,一句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