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蕭懷景就回來了。
他身後跟了一個明豔的女子,烏發紅唇,如海棠醉日,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蕭懷景走上前握緊我的手,壓低了嗓音。
“夫人,我對她隻是憐憫之情,並非有意違背對你的諾言,所以納妾禮一切從簡,就不設宴了。”
而我知道,他隻不過是不想折損自己的顏麵。
當年他娶我時,宣稱絕不納二色,為我打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
如今,他背棄與發妻的承諾,迎娶殘花敗柳,已經在京城裏物議如沸。
“請夫人喝茶。”
江月嫣一身綾羅錦緞,釵環叮當,不情不願地屈膝為我敬茶。
當真是個可人兒,難怪讓蕭懷景如此牽掛。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她給我敬茶的手卻忽然抖了起來,像是端不住那溫熱的茶水。
幸好,被我及時接住了。
甚至一滴都沒有濺上她的手背。
我蓋好碗蓋,關切地提醒,“公主若是經常手抖,是病,早發現早治療,該請郎中好好瞧一瞧。”
江月嫣神情古怪。
“妾身不知夫人何意。”
我搖了搖頭,“公主冰雪聰明,多想想就懂了。”
彼時,蕭懷景剛好進來,見我雲淡風輕地吹了吹茶葉沫,喝了公主的妾室茶,欣慰地說:
“阿瑤,你若早能如此明事理,對我和月嫣都好。”
我不動聲色,很快,你的世界就能永遠清靜了。
本以為最後的日子能就這樣相安無事下去。
然而,江月嫣進府的第二日,就抓走了我心愛的貓。
雪球是我撿來收養的貓,本來打算在走之前給它找一個好人家。
可當我回屋發現籠子裏空空如也時,徹底瘋了。
下人們說,看到側夫人來不顧他們的阻攔,抱走了雪球。
我聞言二話不說,直接提著劍,怒氣衝衝殺去了後院的倚香閣。
動我可以,敢動我的貓,我要她的命!
閣內,我不顧蕭懷景在旁,抓起江月嫣的衣服,目睹了她驚恐的神色。
“雪球呢?它最是怕生,你把我的貓藏哪去了?”
蕭懷景頓時皺起眉,“你瘋了嗎,還不快放開月嫣!”
她委屈地直掉眼淚。
“本公主以前也養過一隻一模一樣的小貓,看著夫人的貓喜歡,就抱來玩一玩。”
“可是,那畜牲頑劣,還抓傷了我,被我打了一頓,就跑了。”
“誰給你的膽子敢打我的貓?”
我根本不信她的說辭,舉起劍抵上她的咽喉,呼喚著雪球的名字。
蕭懷景一把推開了我,將她護在懷中,像是忍無可忍。
“沈雪瑤,你鬧夠了沒有?”
“不就是一隻貓嗎?本侯出十兩金賠給你,能買到無數更好的狸奴,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眼眶通紅,“蕭懷景,你以為錢可以買來一切嗎?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雪球了!”
而此刻,江月嫣已經伏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她認定了是我故意針對她。
“像夫人這種女人,在後宅待久了,滿腦子都是嫉妒爭寵。”
“到底該怎麼讓夫人知道,我這些年看慣了邊塞風霜,大漠孤煙,早已經人淡如菊,對內宅爭鬥毫無興趣啊。”
我暗暗感歎好茶,剛要罵出聲,隻聽得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連忙衝到院子裏,正巧看到雪球爬上了牆頭。
它正在跟一隻三花互相蹭蹭,回頭看了我一眼,像是告別之意,轉身一起越過圍牆走了。
原來雪球和我一樣,向往院牆外的自由。
我看得癡了,鼻子微微發酸,果斷扔了劍,望著雪球離去的方向。
半晌,我終於回過神,朝蕭懷景攤開手。
“黃金呢?”
我破涕為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會賴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