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邢隻派了個剛剛入門的小徒來接我。
他說如果我知錯肯改,就準許我拜見他和真千金。
我看小徒弟的嘴開開合合,腦子裏渾渾噩噩。
心想:這是我來冥界的第幾年?
小徒弟找到我的時候,一個眼歪嘴斜的男妖怪兩眼發直,笑容淫邪地剛剛從我床上起來。
空氣裏都是那股說不出口的味道,濃鬱刺鼻。
小徒弟皺眉,厭惡地捂住鼻子,背過身,看著都快吐了:
“我呸,沒想到,師尊竟然還對你這樣下賤墮落的女人,抱有希望,”
“還覺得你會變好......”
“師尊和卓師姐,兩個人真是太仁慈了!”
我穿上衣服,耳邊淨是小徒對厲邢的狂熱吹捧。
身體和神魂,都疼極了。
冥界都是些妖魔鬼怪,這兒的男人和我的體質天生相衝。
他們不僅在我身上留下疤痕,更是在我的神魂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害。
現如今,我身體裏的每一絲修為,都是精髓裏蝕骨的疼痛麻癢換來的。
小徒弟看我動作慢慢吞吞,很不耐煩,
“頭發蓋住半張臉,也不知道梳洗,你既然這麼磨磨蹭蹭不想走,不如就呆在這裏吧。”
我立刻跪地求饒,哭訴自己實在是走不動了。
我怕急了留在這兒。
哪怕隻是想到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會讓我發狂。
“怎麼那麼沒骨氣,真不要臉。”
小徒弟更看不起我了。
他很不喜歡這份差事,隻想早點交差。
索性將我像畜生一樣,胡亂綁在劍上。回程路上,罡風刮在肉身,刀子一般割出片片血跡。
星星點點消散在身後。
和我原本就鮮血淋漓的新舊傷痕混在一起,太疼了。
我忍不住哭出聲。
“你怎麼那麼虛偽,禦劍飛行而已,我的速度又不快,你假模假樣,哭給誰看呢!”
他給我下了個禁製,這下,我連哭都沒有聲音了。
他不知,我身上早就沒了劍道的任何修為。
禦劍飛行,對我來說就是行刑。
等終於到了宗門,我已經去掉半條命。
他看我氣若遊絲,再看我頭發被吹開後,臉上偌大黥麵刺青,嚇了一跳,
“哇,你臉上這麼醜,怎麼見人!”
——於是我拜見厲邢的時候,帶上麵紗,穿上新衣,兜頭兜腦遮起來。
我順從地跪趴在地上。
"......卓臨溪。"
高高站在台上的男人,聲音仿佛有股魔力,直鑽到人骨子裏。
隻是聽到他的聲音,我整個人的後背,便密密麻麻起了雞皮疙瘩。
年少時候,我奮力追求他時就是這樣。
每次聽到他對我說話,就會劇烈心跳,起一層雞皮疙瘩。
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著歡喜。
那時是歡喜。
現在,隻有恐懼。
他看我如此恭順,非常滿意。
甚至願意大發慈悲,往下走了幾步,屈尊在我耳邊,一字一句地問我,
“你......可還敢謀害同門?”
周圍眾人嘩然,頓時炸開了鍋。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個狠毒的卓家假千金卓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