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母親的心聲再度響起:
【養不熟的的東西。我辛苦熬了那麼久的魚羹你連喝一口都不肯。讓你親自送給將軍更是推三阻四,說自己聞也聞不得。矯情死了。】
【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了,晚了!你不喝,有的是人喝。】
我眼睜睜看著母親牽著堂妹遠走,母親從沒有摸過我的頭,更沒有那般溫聲細語地同我說過話。那是我求之不得的母愛。
我紅了眼眶,高聲喚了一句:
“母親,我不吃魚羹是因為.....”
母親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不必解釋,我不在乎了。還有,請郡主慎言。我和將軍不日和離,來日再擇佳婿。算不上什麼你的母親。”
“日後你該稱呼我為,夫人。”
解釋的話梗在喉嚨裏壓得我生疼。我看著母親牽著堂妹遠去的背影,喃喃地補上了未盡的言語:
【母親,是因為我吃魚身上就會起疹,會死的......】
......
父母要和離的消息不知為何不脛而走。整個京城議論紛紛,終究還是鬧到了太後那裏去。王府的正廳上,上座的太後長歎一聲氣:
“哀家做不了主。此事,苦的是長樂。”
“長樂,此事哀家將決定權交給你。你若不同意,和離書作廢,此事作罷任誰都休要再提。你若同意,婚書作廢,哀家便下旨準了和離。”
麵前是已經簽好的和離書和當初父母成親之時的婚書。
我早已哭紅了眼,滿臉絕望。幾乎是哀求著看向一旁的母親問道:
“母親,你在和離書上寫道,女兒沈長樂隨王府養育。您不要了我嗎?我是您懷胎十月剩下的孩子,我求你,別不要我,您若是和離,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母親仿佛被我說的動容,也紅了眼眶:
“我自然心疼你,可你到底姓沈,是他沈照的女兒。”
“這些年,你事事向著他和那個賤婢,讓娘傷透了心......”
但耳邊再度的卻是響起母親充滿嫌棄和埋怨的心聲:
【看她這慘白的小臉,也不枉費我這段時間這麼虐她。】
【無所謂,反正我怎麼對她,她都認我這個母親。朝沈照哭啊,趕緊哭著求他不同意和離。把那個賤人趕走。再不濟把她肚子那團肉打了也行。】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母親。
整個人如墜冰窟,難受到窒息。
我不信,不信天底下真有不疼孩子的娘親。
看著母親飄忽望向父親的模樣,我咬牙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把橫梗在脖子上。
刀刃入肉,劃得我的脖子鮮血淋漓。
正廳裏啥時兵荒馬亂,父親、太後都大喊著讓我冷靜。
人群中的母親果然激動起來,但叫喊之下掩藏著濃烈的興奮:
“長樂!你這是做什麼!”
“你快把匕首放下,別做傻事。母親是愛你的啊。”
藏在她假意關心的嘴臉下,真正的心思一字一句傳入我的耳中:
【想死?這是最好的了。】
【我都暗示到這個地步了,她應該明白待會怎麼說遺言了吧。】
【小白眼狼要是能死在當場,沈照定會後悔,為了那個小雜種害死自己女兒。到時候他愧疚難當,我何愁他不愛我。】
【死啊!怎麼不快點死!】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我的母親,她甚至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唇角在泛笑。那雙眼睛裏,是洶湧的期盼。
我的母親在盼著我死。
我在這一刻清楚地意識到,她是真的不愛我。
我緩緩放下了匕首,平靜地看向母親:
“夫人。和離之後,好好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