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聲無息地愛了宋生八年。
愛到義無反顧地為他捐骨髓。
出院那天,宋生終於給了我一個踏實的擁抱。
可他的女友卻翻出我的暗戀日記,將它公之於眾。
日記裏麵寫滿了我對宋生最隱秘的幻想。
宋生惡狠狠地推開了我。
「陳青,男人喜歡男人,你可真讓人惡心。」
他將我送進了戒同所。
出來後,我戒掉了他,也戒掉了這個世界。
他卻抱著我的屍體。
用碎玻璃將我的名字刻在他手臂上。
哭著說他後悔了。
......
我與宋生相識八年。
彼時,他是被家族外放驅逐的棄子。
我陪在他身邊,一步步助他重新回到宋家掌權。
宋生將我留在身邊,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也同時成為宋家的養子,宋生名義上的弟弟。
旁人以為我們要苦盡甘來時。
宋生卻被查出了粒性白血病,需要移植造血幹細胞。
我義無反顧地為他捐獻了骨髓。
所有人都在感歎我們兄弟情深。
唯有我自己知道。
我捐骨髓是因為愛他至深。
仿佛是天意,宋生的身體和我的骨髓高度適配,身體幾乎沒有任何排斥反應。
他傷愈出院那日,紅著雙眼緊緊擁住了我。
我貪婪地呼吸著他的味道。
卻見他的女友張左左翻出了我的暗戀日記。
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地朗讀著我進手術室前的那一篇。
「今天,我終於可以將我的骨髓,光明正大地放進宋生的身體裏了。」
宋生一臉錯愕。
用手摸著自己身側的傷口。
仿佛下一秒,就會將骨髓挖出來扔到我的臉上。
所有人都鄙夷地看著我。
張左左像朵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
哭著質問我。
「陳青,這就是你一直不同意宋生與我訂婚的原因吧?」
我手忙腳亂地去搶那本日記。
結果失手將她推下了樓梯。
我和宋生同時去拉她。
我的手碰到了他的手。
他猛地推開我。
「陳青,男人喜歡男人,你可真讓人惡心!」
他抱起張左左,轉身便吩咐手下人將我送進了戒同所。
冰冷的大門將我與外界隔絕開來時。
張左左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在她的病房裏,宋生單膝跪地,向她求婚了。
畫麵那麼美。
美到我這個局外人都跟著心碎。
我在無盡的絕望中閉上眼。
開始了宋生親手為我準備的治療。
一年後,宋生來接我了。
我握著日記本,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門。
剛進來時,我以為它隻是隔開了我和宋生。
可後來我才知道,它隔開的是天堂和地獄。
我的右下腹撕裂般的痛。
因為前一天,醫生剛剛給我切除了闌尾。
他們要保證我見到宋生時。
會因為疼痛而起不了生理感覺。
所以切掉一個無關緊要的器官,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宋生的車停在不遠處。
他整個人落在斑駁的樹影中,俊朗的容貌配上清冷的神色。
很難不讓人心馳神往。
可我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覺得一陣頭疼。
過往的那些日子裏。
醫生每天都會讓我看著宋生的照片接受電擊。
電流穿過我的大腦。
如同電鋸在切割我的皮肉和神經。
所以現在隻要看到他的臉。
我便會條件反射般的頭疼。
主治醫生拍拍我手裏的日記本。
「陳青,關於你治療的細節,我們可是簽了保密協議的,話不可以亂說,記得吧?」
我的軀體倏然收緊。
「李醫生,我記得!」
......
我向李醫生鞠躬告別。
宋生拉開車門。
我卻低著頭坐到了後座。
宋生悻悻關上副駕駛的門。
瞥一眼我手中的日記本。
他皺著眉頭。
「為什麼還留著它?」
嘴唇又蒼白了幾分,我低聲答道。
「這是我的恥辱,是我的病症,李醫生要我一直留著,每天都提醒自己,曾經犯過那樣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
宋生沒出聲。
從前座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子扔給我,讓我把日記裝進去。
他不願再看見這本日記。
在他眼裏,這是世上最臟的東西。
因為他說過,被同性惦記上也是不光彩的。
所以,這本日記,同時將我們兩個,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車子靜靜地行駛,最後停在了宋家的別墅前。
我踟躕著不肯下車。
因為我沒臉回到這裏。
宋母對我那麼好,我卻一直在覬覦她的兒子。
宋生親自拉開我的車門。
「進來吧,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一進風吹來,宋生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闖進我的鼻腔。
我的心跳瞬間亂了。
一年的時間,屈服的隻有我的身體和我的大腦。
但我的心。
我騙不了它。
這時,小腹的傷口很合時宜地疼了起來。
疼痛打消了我那點齷齪的想法。
我白著臉下車,跟在他身後進了門。
宋母端坐在客廳裏。
身邊還坐著張左左和一個妙齡少女。
那一瞬間。
我似乎明白了,宋生說的重要事。
究竟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