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無疾而終的爭吵,天長日久纏在一起,我們之間的紅線處處死結。
蘇阮帶著哭腔勸的可憐。
“阿林,我是有今天沒來日的人,別為我跟檀禮吵架!”
“求你了!我不想在給自己徒增罪孽了!”
“檀禮,都是我的錯,是我纏著齊林讓他陪我看病,我跟你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
那頭一陣慌亂,蘇阮又暈倒了。
齊林的喊聲怒火中燒。
“檀禮!現在你滿意了吧!”
我直接掛斷電話。
二十六年,一敗塗地,我有什麼可滿意?
天光破曉時,我已經把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最後隻剩一牆回憶。
書中蘇阮是追妻文裏的白花女三,此刻她已經走到了被男主趕出家門悲慘結局。
齊林更是一個連男三都不算的配角,書中他是蘇阮大學時的愛慕者,寥寥幾筆帶過。
看書時我卻記住了這個總是默默為蘇阮付出的男孩。
書中寫齊林父母離異後,他被丟在家裏跟著爺爺,像是胡同口的野草隱忍堅強,默默的保護著他的女神,哪怕別人都說她罪有應得,他卻隻記得剛入大學時,對他微笑的學姐。
齊林本該孤獨此生的。
是我可憐他,選了胎穿生下來陪伴他。
小小的胡同裏,我追逐著齊林的腳步,在作者並未構建的世界中,陪伴他原本孤寂的童年,一起長大。
在無人知曉的世界之外,我和齊林在一起了。
但現在故事演繹到蘇阮惡有惡報,被趕回了小鎮得了病,找到齊林。
輕而易舉摧毀我二十六年小心翼翼的搭建。
我將照片張張撕成碎片。
這裏終究不是我的世界,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哦,我在這個世界有了孩子。
......
我問係統我能不能把孩子一起帶走。
“書中的一切到現實世界隻能短暫存在,很快消亡。”
我還沒來得及決斷,手機一震。
醫院發來報告單,我與蘇阮腎臟匹配5個點,非常匹配。
得知蘇阮生病時,齊林就要我也一起做了配型。
那是他第一次對我語氣哀求,
“檀禮,拜托你了。”
“一個腎沒影響的,反正你有我,不用自己做什麼體力活。”
“但阮阮沒有腎會死的。”
齊林顯然也接到了醫院的通知,這兩年他第一次和我吵架後,主動先搭話。
可能是覺得單刀直入有些過分。
他難得問我,
“收拾什麼呢?”
我音色如常回答,
“收拾東西。”
他自顧自的接話,
“也是,你平時總愛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該好好收拾收拾,等做完手術阮阮也好住進來。”
我手一頓,把東西扔進箱子。
“什麼手術?”
我盯著齊林的眼睛,目光灼灼,
他避開目光,過來拉我的手音色輕柔,
“我問過醫生,不會對生活有很大影響。”
“你不是一直想去旅行嗎?等你恢複的好些了,我就請個長假,好好陪你放鬆放鬆…”
“我們,旅行結婚怎麼樣?”
我愛慕齊林二十六年,確定關係八年。
在他毀掉我生日後,在他想要我為蘇阮捐腎時,他終於向我求婚了。
我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齊林,這裏麵是我們的孩子。”
“兩個月了…”
“它會慢慢長大,會出生,會叫你爸爸!”
像是被我滾燙的目光灼痛,齊林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他曾說過最羨慕的家庭,恩愛的爸媽,快樂的孩子。
那些孤寂的夜,夏季的夜晚我們坐在房頂看星星,那時我們還沒有上大學,他還沒有遇到蘇阮。
那時的齊林身邊隻有青梅竹馬的檀禮。
我們一起在小學的第一天,互為勇氣踏入校門。
初中我是主持人,介紹優秀畢業生代表齊林上台,萬眾矚目中我們的青春同台生輝。
高中入學,我被起哄唱歌,向來不願意在人前表演的齊林抱起了吉他,為我輕輕墊著和聲。
十八歲成人禮上,檀禮在最壓抑的高考前夕,誓師大會中扔掉發言稿,麵對全校師生,字字句句說的清楚。
“檀禮,我們一起長大了。”
“檀禮,以後餘生都要一起走。”
“檀禮,謝謝你出現在我幹涸的生命中。”
少年側頭的輕吻,是幹淨的。
小腹上的手也曾是暖的。
對視良久,我們眼中皆有了淚光。
人啊,壞就壞在,他也曾好過。
“齊林你現在摸著我們的孩子,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他喉頭滾動,像是被無形的手遏住。
那一刻他猶疑了。
但下一刻,他的手機響起,裏麵是蘇阮崩潰的哭聲。
“阿林!真的是腎衰…”
“齊林!救救我!我不想死!”
溫柔的掌心變得冰冷,齊林目光劇烈的抖動,像是一塊堪堪玉碎的玻璃。
“檀禮,孩子以後還會有…”
腦海中的係統提示音響起
【係統檢測,攻略者失望值到達百分之百。】
【回歸條件該為死亡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