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行倒在地上,胃疼的異常厲害,他神誌有些飄忽不定,整個人像在開水裏被煮了一樣,
何叔此時剛好出門,映入眼的就是青年發著高燒神誌不清的模樣,
他見狀立馬放下手裏所有事情,帶著青年瘋狂往醫院奔去,中間周瑾行不止一次昏迷在車上,何叔心急如焚,給顧疏月打去了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他就慌張開口,
“顧總,少爺的狀態很不好,請你盡快來醫院一趟!”
可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隻聽見顧疏月聲線冷漠的開口,
“讓他自己去!腸胃不好這點小事,上綱上線,能有多嚴重?”
“以後他的事不必和我說,等他快死了再給我打電話!”
何叔還想說什麼,那頭電話卻已經猛地掛斷。
周瑾行倒在車座上,無聲的笑了聲,
嫂子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死了。
他被帶到醫院治療,因為來的及時,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
醫生在他的床前歎著氣,麵色複雜的看著青年,
“周先生,胃是情緒器官,我不知道您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麼,但是......”醫生頓了頓,
“請你好好保重身體,不要讓情緒波動太大,不然......”
周瑾行聽到這,神色清淡的笑了笑,內心似有所悟,他抬起臉眼神清明的看向醫生,
“醫生,你就直說吧,我還有多久時間?”
醫生神色複雜,最終還是張了口,
“最多還有......半個月”
周瑾行有些怔愣,他沒想到病情惡化的進展這麼快,原來一個人的身體真的可以一夜之間瞬間坍塌,
時間不等人,他還有一件心願沒有完成,他要趕緊在剩下的時間裏把跟嫂子的一切清算清楚,然後獨自去完成那個心願。
他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在醫生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出了病房門,並在離開之前簽下了死後捐獻遺體器官的公益書。
可他剛要走出醫院,卻撞見了剛好從電梯下來的顧疏月和宋不言。
他不願糾纏,快步準備離開。
可顧疏月卻叫住了他,神色冰冷的問他來醫院做什麼,
他沒停住腳步,隻匆匆的說了一句,
“還是那點小毛病,嫂子,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就轉身離開。
他的身影消失在女人的視野裏,顧疏月看著她消瘦的身影,蹙起了眉。
她怎麼沒發覺,他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瘦了?
宋不言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女人,看到顧疏月對著周瑾行離開的背影發愣,他嫉妒的攥緊了衣袖。
沒想到這個人還這麼陰魂不散,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周瑾行步履匆匆的回到家,重新把看著手機上的生命倒計時修改成半個月,然後顫抖的從抽屜裏翻出一個賬本,
他沒多少時間了,在他完成最後一個心願之前,他一定要把顧疏月這些年養他的錢全還給他。
賬本上詳細的記錄了這些年的各項支出,有著是他自己記的,有些,是他偷偷問何叔的。
零碎,記載了他和顧疏月的十年。
他一筆一筆的算著自己的花銷,可最終和銀行卡裏的餘額一對比,發現還剩好大一截,
他正皺起眉頭,突然想到自己曾經畫的一些畫作,天還剛蒙蒙亮,他便抱著自己曾經視作珍寶的畫作以及父母留給自己的銀行卡出了家門。
他一遍遍的向畫廊兜售自己的畫作,受盡別人的白眼,可他不知道的是,
醫院的醫生打不通他的電話,轉而將電話打給了曾經他住院時留下的監護人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顧疏月那邊便傳來一個極盡煩躁的,
“周瑾行,你有完沒完?!”
她以為又是周瑾行打過來的電話,便將手機摔在了桌子上,醫生不明所以,好半天,手機聽筒那邊又出現一個溫柔的男聲,
“你好?請問有事嗎?”
醫生猶豫著,這才開口,
“你好,我打電話過來是關於周瑾行先生的病情,他現在得了很嚴重的胃病胃癌晚期,必須立馬進行治療,不然......”
宋不言聽到內容後,有些愣住,下一秒漏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顧疏月正在辦公桌前看合同,看他電話打了半天,這才開口詢問,
“是他的電話麼?他又怎麼了?”
宋不言隻搖搖頭,有點無奈的開口,
“他說他很想你,想讓你多陪陪他。”
聽到這,顧疏月厭惡的表情更甚,皺起眉頭就開口回絕,
“以後他的電話你接,不用和我說。”
宋不言摸了摸女人的烏發,在她身後得意洋洋笑了起來,應了一聲好。
周瑾行走遍全城的畫館,隻賣出去幾幅,不得已之下,他在街頭擺起了攤位,正在他低頭整理的時候,他的麵前卻站了一雙纖白的細腿,腳踩著黑色絨麵高跟,
等他抬眼去看,發現是顧疏月冰冷中帶了點嫌棄的神情,
“你怎麼跑這裏賣畫,家裏缺你吃還是缺你穿?”
他一時語塞,可看見她身後跟著的宋不言,頓時明白了一切,
宋不言看著他擺在路邊的畫作,低頭像欣賞般,可他用力猛地一推,周瑾行剛整理好的畫作再次零落一地,他一聲驚呼,
“哦!對不起啊,弟弟,這些多少錢?我賠給你。”
周瑾行看著掉落一地的畫作,他知道嫂子不會幫他,心底一片冰冷,他麻木開口,
“五十萬。”
宋不言沒想到他真的會要錢,滿臉不忿的從身上翻出一張銀行卡,
“這裏有六十萬,多的算我對你的補償。”
周瑾行準備伸手去接,那張銀行卡卻被故意丟到在了地上,混進臟水裏,
而顧疏月就冰冷的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周瑾行不曾回頭,隻低低的將那張銀行卡從汙水裏揀出來,道了聲謝就要離開,
六十萬,這就夠了。
顧疏月想伸手,可她終究還是沒有動作,隻看他狼狽的離開,
而周瑾行回到家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收在一起,這才終於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終於湊夠了,他累到了極致,沉沉睡去。
還剩下一周,他終於可以安靜去死,再也不欠嫂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