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疏月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被人灌了不少酒,她穿著黑色包臀裙,醉醺醺的倚靠在宋不言身上,意識昏沉。
宋不言去廚房給她做醒酒湯,她環顧四周,卻沒有在客廳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宋不言的身影和回憶重疊,她恍惚的想到以前她應酬喝醉了,都是周瑾行忙前忙後的照顧她。
她靠在沙發上,垂目休息,開口詢問趙媽,
“瑾行去哪了?”
趙媽愣了愣,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少爺晚上吐血的事情告訴他,可想到剛剛少爺臉色蒼白的請求,她還是把舌尖的話壓了下去,
“少爺早回來了,他......狀態很不好。祁總,您要不要去房間裏看看他?”
顧疏月聽到這,心裏有點疑惑,或許是酒精迷醉了她的大腦,她踩著高跟鞋,暈暈晃晃的走進了周瑾行的房間,
卻看到了他已經蜷縮一團,睡著了。
顧疏月不滿的蹙了蹙眉頭,這才幾點,這麼早就睡了,
還找趙媽做自己的幫手騙取自己的同情心,
她有些不悅,轉過身想離開,卻看到書桌上堆疊的課本下隱約藏了張紙,紙上寫著“病曆單”三個大字,
她心底劃過一絲異樣,伸手準備去拿,卻被門口的宋不言叫住了,
“疏月姐?醒酒湯煮好了,你過來喝吧”
女人動作被他打斷,收回了手,已然忘記了自己剛剛想做什麼,她走出門,就被宋不言一把拉住雙手。
男人一副替她著想的綠茶的模樣,
“都是我不好,搶走了你,他還是小孩子,才會想用生病這種借口來吸引你的注意。”
顧疏月此時才找回些神誌,想起白天宴會上青年的失禮行為,她的眼眸有些深沉,語氣冰冷。
“我們顧家從不慣著任何人......包括周瑾行”
宋不言眼底劃過一絲欣喜,下一秒神色有些驚訝的看著女人的背後,他誇張的捂住嘴,
“瑾行,你怎麼醒了?”
顧疏月轉過頭,就看到臥室門被打開,他臉色慘白,手緊緊攥著門框,沒有什麼神色,
青年衝他們臉色蒼白的扯了個笑容,語氣禮貌,
“嫂子......
哥。”
女人第一次聽到男孩叫宋不言哥,神情有些怔愣,但下一秒還是恢複了冰冷的語氣,
“你哥和我都有點醉了,你去廚房做點養胃的吃的來。”
周瑾行剛醒,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回來後沒吃飯,胃有些隱隱作痛,
可這幅場景落在了女人眼裏卻成了默不作聲的拒絕,她的眸中情緒翻湧,剛要出聲,
宋不言卻攔住了顧疏月的手,
“沒事,這點小事我去吧,瑾行在家少爺當慣了,總有些脾氣,讓他休息吧。”
宋不言看似調和實則挑撥離間的話落到顧疏月的耳朵裏更是加劇了女人的怒氣,
還沒等周瑾行穿好鞋,女人走上前將青年一把拽了下來,
“生病就這麼嬌氣?”
“能想出這種辦法博同情,周瑾行,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周瑾行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卻猝不及防的撞進一雙極度厭惡又冰冷的眼眸裏,
他整個人如墜冰窖,隻能無力的垂下眼眸,麻木聽從命令起身去廚房。
女人卻再次冷漠開口,
“如果下次再用生病做借口,我不會再輕饒你。”
青年下樓的腳步停頓了幾秒,他用力抓緊欄杆,無力辯解,
他現在再說什麼,嫂子都不會相信他了,
沒關係,他沒多少時間了,嫂子不會因為他生氣很久了。
青年一言不發的在廚房忙前忙後,做好銀耳羹的時候,顧疏月已經上樓洗漱,隻剩宋不言一個人欣賞著手上名貴的表,似假似真的抱怨,
“疏月姐也真是的,說了沒必要買這麼貴的,非要買,我怎麼勸都不聽。”
周瑾行低下頭,他的惡意顯而易見,他不願做回應。
卻不想下一秒男人的話更為刺耳,
“瑾行,都是男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如果你再不知好歹,下一個知道你喜歡自己嫂子的人,可就不止我一個了。”
青年攥著衣角的手微微發白,這是他藏在內心最深處一個秘密,他不敢想象那些人一旦知道了顧疏月精心養大的弟弟喜歡自己,會用什麼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們。
那個結果將無法預料。
樓梯上,顧疏月已經洗漱完畢走下樓,宋不言臉上一閃而過算計的神情,
男人背對著顧疏月揚起了手,周瑾行手裏滾燙的銀耳羹在空中被打翻,全部灑進宋不言精致的西裝上,
“啊!”
顧疏月聽到尖叫後快步跑下樓,映入眼簾的就是宋不言手上紅了一片的燙傷,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在開口,
“沒事疏月姐,他不是故意的。”
她慌張的扶起宋不言查看他的傷勢,然後準備帶著他出門看醫生,看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周瑾行,冷冷的拋下一句,
“周瑾行,是不是我太寵你了?你搬家的日期是時候提前了!”
青年呆滯的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胃部的疼痛突然如海浪席卷而來,他身子一軟,倒在了地麵上,
冰冷的地板吞噬著青年最後的體溫,
他的臉上是洶湧卻無聲的淚水,
嫂子,對不起,又惹你生氣了,
你再等我二十天,我馬上就能從你的世界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