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林烈凱的時候,並不喜歡他。
姐姐比我大了六歲,從小,我算是她帶大的,所以對她的依賴非常深。
所以,我近乎病態地討厭所有想從我這裏分走姐姐注意力的人。
當姐姐把他帶回家介紹的時候,我當場就炸了。
“我不要姐姐談戀愛!我不許!”
任性胡鬧到所有人都皺了眉頭。
隻有林烈凱不一樣,他好笑地彎下腰看著我:“月月放心,我隻是跟你一樣喜歡姐姐,不會跟你爭她的。”
“她是你的姐姐,我算是你的哥哥,好不好?”
一點都不好。
此後的一段時間,我瘋狂在姐姐的背後對他做惡作劇,可是他從來不生氣,被整蠱了也隻是覺得開心。
還會主動跟姐姐約會的時候帶上我一起。
慢慢地,我跟他的關係緩和了很多。
十三歲那年,因為我的強烈要求,我們全家趁著暑假出去旅遊。
彎曲的山道上,大巴車開得小心翼翼,卻沒有在轉彎的時候避開逆行的車。
當大巴車側翻的時候,我感受到天地旋轉,還有姐姐不顧一切死死把我抱在懷裏的溫暖。
姐姐的血浸濕了我的衣服,她痛得渾身發抖。
可仍然小聲地安慰我:“沒事的,姐姐在。”
爸媽當場死亡,姐姐也在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
才一天,我就成了沒人要的孤兒。
親戚朋友覺得我的命太硬了,遇到我就跟遇到瘟神一樣,沒有人願意領養我。
隻有林烈凱忽視那些異樣的眼神把我帶了回去。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他的眼睛通紅,好幾天都沒睡過覺一樣。
因為我們家的喪事全部都是他操辦的。
但他仍然很溫柔地蹲下去,輕聲安慰我:“以後我代替你姐姐保護你,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妹妹。”
我跟他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自然也隻能靠著彼此取暖。
大學之後,我偶爾會在業餘的時候教學生畫畫,那次跟他分享學生畫作時,不小心翻開一個隱藏的文件夾。
滿滿都是他的照片:吃飯的,喝水的,打球的,甚至還有睡著的......
林烈凱勃然大怒,我本來可以遮掩過去,可那時候不知道哪裏生出一股勇氣。
“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你瘋了嗎?我是你的哥哥!”林烈凱嘶吼著。
我固執地繼續說:“可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隻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他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手高高揚起,但是最終也沒落下來,隻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我是你的哥哥,一輩子都是。”
那之後,他跟我漸行漸遠,不再過問我的事。
很長一段時間,他連家都不回,就睡在辦公室。
我跟他鬧過,吵過,甚至以離家出走來威脅他。
可他隻是任由我鬧,從來不回應。
一個月前,我在他的車上發現了一支口紅,他也頻繁地在我麵前提及淩若若。
我知道,到了我要離開的時候了。
從林烈凱的房間出來後,我睡不著,索性把自己東西都收拾好了。
能帶走地帶走,不能帶走的就送去自己家的老房子裏。
收拾完才發現,林烈凱住的地方從來不是我的家,竟然連一點我存在的痕跡都找不到。
他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已經跟以前一樣做好了早飯。
他沒走過來,隻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以後我喝醉了,讓司機送我去若若那裏,你不準進我的房間。”
原來他以為衣服是我換的?
但是我已經沒有心神跟他爭辯了:“好。”
林烈凱轉身去洗漱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日曆上五天後被圈起來了。
“那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
我夾菜的筷子抖了一下,然後搖頭:“沒什麼。”
“我開始新生活的日子。”
我的聲音很小,他沒聽清楚,但也沒有繼續往下問。
從表白開始,他對我的事都是放任不管的,我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