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擦幹臉便走出休息室。

助理道：

「秦小姐，外麵有個宗先生說要買下您的所有作品。」

我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

從前我做完雕塑拿給他看。

他卻諷刺道：

「我相信審美多元化，但不可能是審醜。」

「這種東西，狗都嫌棄。」

我捏著雕塑的手發緊。

自尊被踩碎碾壓，疼到眼眶都在發紅。

我沒有說，那是我獲獎的作品。

也沒有說，我看見他把許曼晴的火柴人塗鴉。

用相框裱起來，放在辦公室裏。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道：

「不賣，這個人幫我拉入黑名單。」

「是。」

幾小時後，我送完最後一波客人。

走出展覽大門，便看到麵前放著一大束百合。

宗景森溫柔道：

「紫琳，我訂了你喜歡的餐廳。」

「可以給我一個和你共進晚餐的機會嗎？」

我冷冷掃了一眼，徑自離開。

他卻拉住我的手腕。

語氣滿是乞求：

「紫琳，求你了。」

「我真的知錯了，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一輛車穩穩停在麵前。

我打開車門，甩開他的手。

輕笑一聲，一字一句：

「宗景森，或許你從沒記得過。」

「我對百合花過敏。」

他愣在原地，喉嚨滾動了一下。

卻說不出一句話。

車子疾馳而去。

風吹在臉上。

還是沒能吹滅我心中的火。

喜歡百合花的，是許曼晴。

那時，他為了討許曼晴歡心。

在家中養了很多百合。

我過敏到喉嚨水腫，身上全是疹子。

給他發消息求救。

他沒有回複過一條。

醫生給他打電話說明情況。

他也隻是道：

「別胡鬧了，一點過敏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簡直嬌氣！」

醫生轉述的時候，都難免帶了怒氣。

可現在，就算是要給我道歉。

他還是下意識帶了許曼晴喜歡的花。

簡直諷刺至極。

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驅趕身體的惡寒。

我回到家中，正準備休息。

卻又收到了宗景森的消息。

他發了他正在紋身的照片。

圖案是我給他親自縫的陪睡小熊。

【你說過隻要小熊在，你就在。】

【小熊會永遠陪在我身邊，所以，你也可以麼？】

我愣了一瞬。

第一年紀念日，我除了大額轉賬外，還親自縫了一隻可愛的小熊玩偶。

手指戳得到處是傷。

送給他時，我說，隻要小熊在，我就在。

他很珍惜，一直放在自己身邊。

獨自出門，都會給小熊係上安全帶。

可後來，小熊漸漸消失了。

我問他，他說是不小心弄丟了。

可我卻在許曼晴的微博上看到，我送他的小熊。

成了她的陪睡玩偶。

我捏著手機的手指發緊。

反手把他拉黑。

遲到的深情，比草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