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我的心理醫生。
戀愛三年,我們終於要步入婚姻殿堂。
婚前一晚,我卻看到了他發給朋友的消息。
“有點後悔跟她結婚了。她第一次又沒給我。”
“對,她還差點被別人......我有資源,五元一份,你要嗎?”
1.
我跟程川快要結婚了。
不少人都說,我們郎才女貌,程川對我意義特殊,我們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戀愛三年以來,程川一直對我很好。
他記得我的所有喜好和習慣,小到拖鞋的顏色,大到最喜歡的裝修風格,他全都了如指掌。
就在昨天深夜,我隨口說了句想吃菠蘿蜜,他就跑去給我買了回來。
他一直對我很好。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還坐在餐桌,安安靜靜地翻著我們一起拍的婚紗照。
不知什麼時候,程川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他微微俯身,陪我一起看起了相冊。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川笑著揉了一把我的頭發:“這些照片明天再看也不遲,早點休息吧?就快要結婚了。”
我嗯了聲,合上了相冊。
現在的氣溫有些高,睡前,程川說他還想洗個澡。
我點了點頭。
他前腳剛進浴室,後腳,程川的手機就叮咚了聲。
是有人發消息了。
我隻當是程川工作上的事情,就下意識拿起了他的手機。
下一秒,我卻渾身一冷。
麵前彈出來的消息,是他的好兄弟發給他的。
“當然要啊,不看白不看,反正,宋瑩身材這麼好。”
宋瑩,是我的名字。
2.
伴隨著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我翻完了他和他朋友們的所有聊天記錄。
我好像,看到了個完全不同的程川。
聊天記錄裏,他肆無忌憚地發送出去了無數張我的照片,不管是吃飯的,還是走路的,或者是打盹的。
而他的狐朋狗友們則相當捧場地誇著他的眼光好,找了我這麼個身材長相都很好的人,婚後的生活肯定很“幸”福。
程川接受著他們對我的點評,也接受著這些隱含著某些惡心意味的祝福。
包括我們戀愛紀念日的時候,他還在發著我的照片。
我一直都知道,程川喜歡給我拍照。
他說,我總是沒自信,他卻覺得我很漂亮,所以,他要多給我拍一些好看的照片。
我信了他的話。
到頭來,他拍了這麼多照片,其實是為了給他的兄弟們欣賞。
我的視線定格在了最後幾條聊天記錄上。
麵對朋友們的新婚祝福,他卻話鋒一轉,說他也不是很想娶我,但我們兩個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他也沒辦法。
“你們是不知道,宋瑩的第一次沒給我。聽我一句勸,這種女人,談談戀愛可以,結婚就太抬舉她了。要不是我們太早見了爸媽,我爸媽也滿意,我根本不娶她。”
“對對對,我這兒還有宋瑩以前的視頻呢,我沒跟你們說過吧?她差點被......那段監控還在呢。”
底下的回複清一色的都是“看看”。
程川卻沒有立即發照片,而是讓他們發個五塊錢的紅包。
“宋瑩好歹是我老婆,不能讓你們白看。這樣吧,五元一份!咋樣?你們也不吃虧!”
短短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不少人發了五元的紅包。
我咬了咬唇,忍住了眼裏的濕意,把聊天記錄全部截屏,發給了我。
這麼多年裏,我一直以為,程川是尊重我的。
他是我的心理醫生,也明白我所有的委屈。
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三年了。
整整三年,程川從來沒有一秒鐘共情過我的不幸。
就在這時,浴室的水聲停了。
程川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笑著讓我給他遞一下吹風機。
他長得很年輕,每次一笑,都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我沒有遞吹風機,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謬,也覺得......有些疲憊。
就是這樣一個把我的痛苦當做笑談的人渣,卻被我當了三年的救世主。
我總以為,我的世界是被他照亮過那麼一刹那的。
原來,就連一刹那都沒有。
見我一直不說話,程川嘴角的笑容也斂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裏的手機上。
很快,程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張了張口:“宋瑩,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
“程川,明天的婚禮不用辦了。”
程川的表情驟然一變,卻還是維持著表麵的溫柔:“是身體不舒服嗎?可以改下日期。”
我抿了抿唇,壓下了心裏酸苦的情緒:“不用改日期了。以後都不用辦了。”
我跟程川,沒有以後了。
他早該想到的。
以後這種東西,在我們兩人之間,根本從來沒存在過。
是我看錯了人。
令我意外的是,程川卻表現得很憤怒。
他不顧頭發還濕著,就衝過來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肩膀被捏得生疼,程川說出口的話卻無所顧忌。
“宋瑩,你想什麼呢。”
“你想清楚了。要是我們不結婚,誰會要你這個二手貨?你還差點被人給——”
我突然有了種溺水的感覺。
前幾天,程川還說,我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寶。
就在今天,他卻說我是——
二手貨。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很快,我抬起手,狠狠扇了程川一巴掌。
3.
恍恍惚惚中,我想起了我跟程川的初遇。
我是公司的經理,在談生意時,難免會有些不懷好意的人。
那天晚上,在吃飯時,我的酒水有問題。
飯局剛結束,我就差點被拖進了一間包廂裏。
是我奮力掙脫開了他們,就往樓下跑。
身後是混亂的腳步聲,頭頂是明明滅滅的走廊燈光,這幾乎是我最絕望的時刻。
就在下到一樓時,我看到了程川。
他正在樓梯口打電話。
程川看著件卡其色的大衣,圍著一條格子圍巾。
我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隻知道向他撲去。
千鈞一發之際,我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把我送去醫院。
程川沒有趁人之危,而是真的把我帶到了附近的診所,還陪我一起去了派出所報案。
那天應該是個什麼節日,外麵燃放著五顏六色的煙花,我卻一個人坐在空曠的醫院走廊上,吊著一大瓶水。
程川沒有走。
他陪了我一個晚上。
程川告訴我,他是這裏的心理醫生,我有什麼都可以告訴他。
我堅強了這麼久,卻被他的一句話擊潰了防線。
這麼多年,沒有人問過我累不累,在遭遇這些時會不會難過。
程川是第一個。
我講出了我在工作裏的所有煩惱。
今天的事情,不是第一次,隻不過我的運氣還可以,每次都化解開。
程川耐心地聽我訴苦,在天亮時幫我買了蒸餃和黑米粥,帶我去警局調監控。
他還錄了一段我被拉拉扯扯的監控下來,說是當證據備份。
我真的以為,他是理解我的。
但我才知道,從一開始,程川讓我講述自己的經曆,不是因為他人品好,也不是因為他要安慰我,而是因為,他對我這樣的經曆感到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