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霍雲川沒有準時。
江晚守在流雲鏡前等了又等,水都喝了好幾壺。
“霍雲川今天是怎麼回事......”
江晚話還沒說完,霍雲川就出現在了鏡中。
“晚晚,今日晚了些。”
“你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霍雲川身上原本鋥亮的鎧甲,如今布滿了劃痕和凹坑,有的地方甲片已經脫落,露出裏麵被汗水濕透的衣衫,血跡隱隱可見。
“尋常邊界蠻夷鬧事,不礙事。”
江晚眼神一暗。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霍雲川真真切切地是在打仗,在廝殺。
霍雲川咳嗽了兩聲。
江晚立馬注意他的咳嗽聲似乎不對勁。
“你生病了?”
“不過是喉嚨癢,小爺哪兒有那麼嬌貴。”
“你張嘴我看看。”江晚沉聲道。
霍雲川雖有不解,但還是乖乖張開了嘴。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江晚吩咐道。
“這......?”霍雲川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衣領,“你是女子......”
“我是你們北闕的守護神,你個身高八尺的男兒扭捏什麼。”江晚語氣有些著急,“快點脫下來我瞧瞧。”
霍雲川聽罷點點頭,硬著頭皮將上半身衣物一件件退下。
隨著霍雲川的動作,江晚的眼神越來越暗,眉頭越皺越緊。
須臾後。
“霍雲川,你馬上命人搭軍帳,把身上有跟你相同症狀皮疹的將士們都趕進去,沒有我允許一個人也別放出去。”江晚一拍桌子,“包括你。”
聽到江晚這麼說,霍雲川也意識到事態十分嚴重,立馬吩咐了下去。
江晚轉身從醫藥箱裏翻出十幾個白色的東西,統統丟向流雲鏡。
“這是N95,你讓那些還沒有症狀的將士們戴上它,可以防疫。”
“是。”
“你現在也帶上N95,然後把流雲鏡拿著,去那些隔離士兵的帳外讓我看一眼。”江晚囑咐道,“記得站得稍遠一些。”
“是。”
流雲鏡不大,霍雲川將其揣在懷裏帶了出去。
還沒到營帳附近,江晚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透過霍雲川衣衫的一角,江晚見到了她此生難忘的景象。
數百名士兵橫七豎八地躺在營帳裏,地上滿是嘔吐物和濃稠腥黃的痰液。
他們一個個麵色慘白如紙,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呼嚕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的身體深處痛苦地折磨著。
“怎麼突然這麼嚴重?”霍雲川叫住一個將士詢問道。
“回稟將軍,這邊是最早發現症狀的將士們,他們......”
“行,我知道了。”霍雲川並未多說,隻是吩咐道,“我軍帳中有幾百個像我臉上戴的麵罩,你去拿出來,讓暫未患病的士兵們都戴上。”
“是,將軍!”
看著跑遠的將士,霍雲川心裏很不是滋味。
“霍雲川,快,回帳!”
江晚發話,霍雲川趕緊回到營帳中。
“命人準備熱水沐浴,將你現在身上所有的衣物都燒毀!讓那邊隔離的士兵,還有接觸過隔離營帳的士兵都照做!再尋艾草來,快啊!”江晚吼道。
“是!”
霍雲川聽出了江晚語氣裏那火燒火燎般的著急,馬上就吩咐了下去。
片刻後。
霍雲川重新穿戴整齊站在流雲鏡麵前,他看見那頭的江晚忙忙碌碌地在一塊會發光的電子屏幕上查詢著什麼,也不敢出聲打擾。
好一會兒後,江晚才回過頭跟他講話。
“霍雲川,你可曾聽過,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