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安雖是長子,可卻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庶長子。
而今,府裏正經的嫡子雖然還未曾娶親,但侯府的掌家之權仍舊落不到她手裏。
在她午睡起來後,夏荷忙上前扶著人起來,一邊伺候著梳洗換衣一邊小聲稟報著:“嬤嬤已經在外頭侯著了。”
清風苑的掌事嬤嬤,是在她嫁進來後,柳氏安排的人手。
楚南夕在梳洗完畢,坐下抿了口茶後,才慢悠悠的說著:“讓她進來吧!”
“老奴見過少夫人。”
如今進來的管事嬤嬤,正是她新婚夜那日闖進屋內大喊大叫的那位嬤嬤。
她並未正眼去瞧著那管事嬤嬤,反而朝著她身後站著的兩個容色上乘的兩個丫鬟瞧去,仔細打量著。
管事嬤嬤也機靈,見狀連忙笑著介紹:“院子裏原有的丫鬟大抵都是一些手腳粗苯的,少夫人又是才剛嫁進來,怕她們伺候不周。
故而,特意在自己身邊挑了兩個手腳伶俐的指過來伺候少夫人。”
管事嬤嬤話音才剛落下,兩個丫鬟立馬上前一步,笑意吟吟的朝著她行了一禮齊聲說道:“奴婢,珠兒。奴婢芷兒。請少夫人的安。”
楚南夕並沒急著讓人起身,反而朝著倆人細細打量著,約摸有半盞茶的功夫,名喚芷兒的那位臉上已經隱隱透出些許不悅,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隨即摔倒在一旁。
在主子跟前如此失禮,芷兒並沒有任何的驚慌,反而滿臉無辜的抬頭朝著她看過去,掃了掃裙擺順勢站起身說到:“奴婢是伺候慣了老夫人的,如今被指到少夫人房裏,還望少夫人日後能多擔待一些。”
春蘭和夏荷看著她如此猖狂無理的模樣,皆是一臉的憤怒。
似是看夠了她搔首弄姿的模樣,楚南夕這才緩緩開口:“既然是母親挑選的人,想必定是極好的。”視線掃過芷兒滿臉得意的神色後,又落在珠兒仍舊維持著那副行禮的模樣,笑了笑繼續說道:“快起來吧!總歸是母親指的人,倒也不好委屈了。
我身邊一等丫鬟是依著春夏秋冬排的,珠兒就改名為秋菊,芷兒則是冬梅,以後和春蘭夏荷一同在我身邊伺候。”
芷兒自然是萬分欣喜的,珠兒麵上卻並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波動。
把幾人打發出去後,夏荷這才滿臉著急的說著:“少夫人瞧她那副一臉狐媚的模樣,這還沒見著少爺就敢這樣,少夫人若是真把人留下來,就不怕......不怕日後當真讓她爬上少爺的床。”
“敬茶那日,柳氏就要往夫君房裏塞人,被夫君回絕。
如今隻是送來兩個使喚的丫頭,我如何能推拒。”
迄今為止她自己都還沒和人圓房,如今又來了這兩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她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隻是柳氏到底是婆母,如今又隻說給她送來兩個使喚的丫鬟,她還真沒法推拒,不然傳出去一頂頂的大帽子扣下來,她可就成了受人唾棄的千古罪人。
“奴婢這兩日倒是打聽了不少消息。
說是之前少爺房裏連著通房丫鬟都不曾有過,身邊也隻是一些小廝伺候著,在少夫人嫁進來後為著方便,這才把一些小廝換成了丫鬟婆子。”
春蘭對他們這位姑爺還是頗有信心的,能夠守身如玉二十幾年,又怎會被柳氏隨意指兩個丫鬟過來,就輕易的勾搭走了。
對此,楚南夕倒是並未發表意見。
一個身患隱疾的人,就算是有心怕是也無力。
隻是,這消息怕是隱瞞的極好,連著柳氏都不曾知曉,不然也不會煞費苦心的把兩個如此貌美的丫鬟塞到自己這裏。
......
前院,陸祁安一臉怒氣的進了書房後,更是瞧著什麼都隻覺著不順眼。
小廝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伺候著,他還從未瞧見自家少爺什麼時候動過這樣大的怒氣,一時之間心裏對這位少夫人由衷的敬佩。
暗暗發泄了一通脾氣,這才覺著心裏順暢了些,隨即推動輪椅走到桌案前,隨手捧起一本書,半晌卻不曾看進去一個字。
才舒緩下去的眉頭,立即又重新皺了起來,隨手把書扔在一旁,眼角瞥見桌上露出一角的畫像,手指像是著了魔一般輕輕覆上去。
隔著書籍仔細描摹著上頭的人影輪廓,好一會兒才收回手把畫軸仔細卷好朝著一旁小廝遞過去。
長庚接過,熟練的拉開一個暗閣,把畫軸放在其中。
暗閣內,盡是一些包裝仔細的畫軸,隻是上頭畫的究竟是誰,他是一次也不曾見過。
他隻知道,平均每十日,都要畫上一次,而畫完也都是仔細卷好後才讓他收起來。
長庚接過另一個小廝端進來的藥,一臉小心的看著他開口:“少爺,該喝藥了。”
“我這腿廢了多久,我就喝了多久的藥,到頭來不也還是如同廢人一般。
這藥我看,不喝也罷。”陸祁安鬧得的任性鬧脾氣。
長庚卻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開口求著:“少爺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郎中說了,這藥是一日都不可間斷,隻要吃了日後總會有希望的。”
他雖然已經不對自己的雙腿抱有希望,但還是不忍心看著旁人因著自己而擔驚的模樣,抿著唇雖是滿臉不悅但好歹接過藥一飲而盡。
長庚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連忙端茶伺候漱口,忙活好一陣才退到一旁。
陸祁安壓下嘴裏的那股苦澀,才開口詢問:“夫人的歸寧禮可是叫人準備妥帖了嗎?”
“少夫人已經依著少爺的意思,在少爺私庫裏挑了好些東西,聽說足足湊了三大箱。”
長庚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去看他的臉色。
陸祁安的麵上卻並沒有因著他的話而有所改變,仍舊那副淡漠模樣,從鼻子裏嗯了一聲,意思自己已經知曉了。
“奴才聽說......夫人叫人隻挑選了一些顯得精致卻又便宜的東西。”
猶豫了好一會兒,長庚這才說出口。
陸祁安聽著這話,總算舍得施舍給他一個眼神,好一會兒才出聲:“那就叫人在準備一些貴重的,到時候一起送回去也就是了。”
歸寧禮上,總不能叫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