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把我當成他的所有物,不允許任何人貶低我。
——除了他和周蘭。
他欣賞著我在周蘭麵前的表現,甚至非常樂意看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
蕭徹似乎篤定我會沉不住氣。
他自以為是的以為,我一定會在大婚上出現,所以他氣定神閑。
甚至,把我妥帖保存肚兜拿來給周蘭擦腳。
街頭巷尾都流傳著我有多麼的不檢點,而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有蕭徹的授意。
蕭徹將我繡了一年的繡品毫無保留的交給了周蘭,在他的精心運作下,周蘭被我的父母收為義女。
他肆意的糟蹋著我們的情誼。
而這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
蕭徹大張旗鼓的想要移走玉恒的墳墓,想要逼我現身。
隻是很可惜。
——我有心而無力。
“移走吧,以後我沒有這個兒子。”
蕭徹負手而立,周蘭像個菟絲子花一樣依偎在他的身側。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小的棺材漏了出來,再像垃圾一樣被人丟開。
我撲過去,卻阻止不了木板四分五裂。
他那幹癟的身體混雜著木板的碎屑,變的狼狽至極。
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個小孩聽說是個禍害,不詳的克死了他的媽!”
“你看這死狀,晦氣的很!”
“幸虧將軍當機立斷,不然誰知道這種東西會不會變成厲鬼!”
可那是我的兒子!
可我卻一次一次的沒有保護好他。
“住手!”
賢王顧北快步走了過來,脫下披風罩在我兒小小的身體上。
“這是你兒子!蕭徹你怎麼如此冷血!”
蕭徹冷哼一聲,一字一句都像是施舍。
“以前是,現在未必是。”
“我冷血?陳寧安至今未曾露麵,她難道不冷血!”
顧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蹲下去看著玉恒的臉
“陳寧安失蹤這麼久,早就已經凶多吉少!”
“你不想辦法找到她,卻用這種惡毒的手段想要逼她現身!”
顧北手上動作快速的包裹著玉恒腐爛的身體,卻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你兒子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的。”
他正要繼續說什麼,屬下卻迅速的跑了過來。
“大理寺卿說,前些日子在西邊發現的女屍並不是陳寧安小姐。”
蕭徹頓時鬆了一口氣。
“嗬,我倒要看看你們演戲還能演到什麼時候!”
顧北抱著玉恒的屍體,蕭徹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你要是把這個屍體當個寶,你帶走也無妨。”
周蘭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蕭徹拽著離開。
顧北抱著玉恒的屍體,慢慢的往大理寺走。
在他的懷裏。
我的玉恒才像個有人愛的孩子。
我目送他們離我越來越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
翌日。
周蘭捧著碎的不成樣子的粉色嫁衣,仰著委屈的小臉:“王妃她劃破了我的婚服!”
我知道她不過是不甘心就這麼以妾室的身份嫁入將軍府,但蕭徹卻不這麼認為。
他震怒,隻是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得意怎麼都藏不住。
他派人找出了我們當年成婚的鳳冠霞帔,給周蘭換上。
幾乎是當機立斷,蕭徹決定騎著高頭大馬以正妻的規格迎娶了周蘭。
全然不顧我的麵子。
他要替周蘭,給我一個下馬威。
當然,我已經死了,也沒什麼麵子可言了。
他牽著新人。
紅色的嶄新的婚鞋踩在地磚上,發出咚咚的回音。
他不知道他的腳下是我的屍體。
“一拜天地——”
他的目光偷偷的瞥向人群,企圖找到我的身影。
“二拜高堂——”
遲遲不見我的身影,蕭徹的笑臉僵在臉上,有所皸裂。
“夫妻——”
蕭徹抬手打斷了儀式,麵帶不悅:“夫人還沒來,一會若蘭給誰敬茶?”
——“還在鬧脾氣?不知分寸!”
賓客麵麵相覷,隻有蕭徹自以為是的站在中央。
那雙紅色繡鞋隔著石板踩在我的肺腑之上,他隨便的揪了一個人出來:
“去把夫人給我找來!”
人群的喧鬧此刻靜了下來,蕭徹環顧一周,挽尊似的將視線落在顧北身上。
“我知道你和陳寧安是青梅竹馬,怎麼?你沒把她帶過來?”
顧北的確是我的青梅竹馬,但我們向來保持距離從未逾矩。
顧北頓覺一陣好笑:“你的妻子管我要做甚?”
但蕭徹顯然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甚至拂開了周蘭緊緊挽著他的手。
“賢王,你沒必要配合她演戲。”
蕭徹死死的揪住顧北的衣領。
——即使,這一舉動實在是大不敬。
顧北畢竟是皇家血脈,二話不說就將他踹倒在地。
“放肆!”
蕭徹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板上。
脆弱的石板受力不均應聲而碎,刺破我幹癟僵硬的皮膚,黑色粘稠的液體滲了出來。
——伴隨著腐臭的味道。
顧北麵色一凜,幾乎是立刻撲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揭開石板。
那裏躺著的是一個人,一個死人。
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那屍體是不是我,隻有周蘭一臉驚慌的撲上來。
“不是!那不是王妃!她......她今早還派人劃爛了我的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