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柘醒來,他習慣性往旁邊一瞥,看著空蕩蕩的床鋪,茫然的麵色很快又低沉下來。
他按捺不住怒火,拿起手機給我發消息。
“蘇念,發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再不回來,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我指尖顫了顫,無聲呢喃,“可是,我確實永遠都回不來了。”
江柘發完消息,準備去上班,推門而出的時候,看見站在的門口滿臉局促的爸爸,他眼睛微亮,旋即小心翼翼的問道,“阿柘,念念最近好嗎?”
他穿著件破舊的藍色短袖,一邊袖子空蕩蕩的垂著,左手揉搓著衣擺,“她好久沒回家了,我也聯係不上人,這才......想著來看看。”
爸爸知道江柘不喜歡他,因此總是盡可能的遠離我們的生活。
那次的事情之後,他覺得愧對於我,每次都拒絕我給的錢,還時常給我打錢,那都是他在工地裏賣力氣賺的辛苦錢。
江柘原本以為,我和他吵架後,應該是回我爸爸那了。
現在聽說連他都聯係不上,心底怒火更重,他滿臉譏諷,“有你這樣拖她後腿的父親,她怎麼可能想跟你聯係?”
他丟下這句話,快步離開。
爸爸麵色一黯,原本局促的神色驟然被無措和愧疚覆蓋。
他不斷搓著衣角,本就彎曲的脊背埋的更深,我心痛的飄過去,想要安慰他,告訴他不是的。
我沒有怪過他,從來沒有。
可是我觸碰不到爸爸,隻能看著他沉默的蹲下身,如同一尊僵硬的石頭。
莫大的無助和悲愴將我覆蓋,我開始怨憎江柘的無情,恨徐嬌的惡毒,如果時間能倒流,我寧願從來沒遇見過他們!
我想留在原地陪陪他,可莫名的桎梏,還是將我拉扯到江柘身邊。
我瘋了似的伸手想他巴掌,抬腳想要踹他,可我的手腳屢次穿過他身體,沒有給他造成分毫傷害。
最終,我沮喪的蹲在地上。
書上不是都說,人死後可以化作厲鬼報複嗎,怎麼我活著沒用,死了也沒出息?
江柘來到警局,很快就投入了工作。
等到他忙完一天的工作準備離開時,發現門口吵吵嚷嚷的擠了不少人,他有些意外,隨口問路過的同事,“這是死者家屬嗎?”
同事看眼門口,答,“不是,這群是被詐騙的受害者,死者身份還沒查到呢,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
原來是這樣。
江柘收回目光,看到跟在他身後的人,麵色微微一怔,他想到什麼,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斂目,低聲道,“我先走了。”
“好。”同事點點頭。
而站在他身後的女人,視線不斷往江柘身上瞟。
直到進了審訊室,她的思緒也在不斷走神,答個問題前言不搭後語的,負責審訊的警察麵色淩厲起來,“張蘭,我提醒你一次,你知道什麼最好如實交代,否則等案件結果出來,你也要依法懲處。”
張蘭一個瑟縮,忙連連點頭,“警官你放心,我都交代。”
她遲疑片刻,說,“剛剛離開的那個人,前天晚上也在我們會所。”
張蘭是江南會所的服務生,她每天迎來送往無數顧客,少有人會給她留下印象,但前天晚上的那對男女因為長相太過出色,後麵還發生過爭吵,就導致她記得分外清楚。
她交代道,“那天,和他一起的小姐,不知道因為什麼,和他發生了爭吵,在他走後,留下的那位小姐喝了很多酒。”
“你確定嗎?”警察麵色嚴肅起來。
......
江柘回到家,發現我爸爸還蹲在門口。
他眉眼不自覺狠狠地皺起來,還沒等說話,爸爸已經提著袋東西迎過來。
“阿柘,念念是不是跟你吵架了?”他滿臉擔憂,但還是討好的笑道,“念念脾氣大,怪我以前太寵著了,不過她現在懷孕了,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別跟她計較。”
爸爸說著,將袋子往他手裏塞,“我就先走了,等她生完孩子,我再過來看她。”
我低頭看眼袋子,裏麵都是各種我愛吃的水果,榴蓮、車厘子還有孕婦奶粉......都是他平時舍不得碰的東西。
江柘卻如遭雷擊,他僵立許久,急忙回頭,卻發現爸爸早已經離開。
他失魂落魄的進門,旋即麵色煩躁的拿出手機,沒等他動作,房門突然被敲響。
江柘眼底劃過一絲不慎明顯的欣喜,他快步過去開門,卻發現門外站著兩個警察,他們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麵色嚴肅道,“江柘,六月八號晚上,你是否去過江南會所?”
江柘麵色漸漸沉靜下來,他頷首,“去過。”
警察視線淩厲,“你是否認識肇事車主徐嬌?”
“認識。”
就在江柘以為他們要繼續詢問當天的相關細節時,警察卻突然畫風一轉,“你的太太去哪裏了?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江柘的心莫名沉了沉。
莫名的慌亂襲來,他抓著門把的手微微用力,“我不知道,最後見麵......是在前天。”
警察看著他的模樣,麵上流露出兩分不忍心,片刻後,歎氣道,“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前天晚上出事的死者,就是你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