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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張磊媽也給我打了幾個電話,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兒子如何地因為我而萎靡不振,說我是她認定了的兒媳婦,說一直把我當女兒疼。
我不勝其煩。
“阿姨,下次和你兒子商量吃絕戶的時候,記得嗓門小點兒!”掛了電話,拉入黑名單。
陳波忍不住和我八卦,說張磊嘗到了加杠杆的甜頭後,將房子抵押了套出了一百五十萬投入股市,沒想到這次幸運女神沒有眷顧他,整個賬戶被平倉了,紙上富貴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他沒找你麻煩?”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股市有風險,投資須謹慎!”陳波狡黠地一笑,“我隻不過是提供技術上的參考,真正做決定的還是他自己!都是成年人了,也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再說了,我要真有那麼本事,我早就自己上了,掙他們那三瓜倆棗的年費我容易嘛?股神,你說是不是?”
當年我得了經管學院模擬炒股大賽一等獎後,有了小小的名氣,相熟的同學都叫我“股神”。
陳波也參賽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得的是優勝獎。
我最後一次見到張磊是在一個月後,他依舊在我公司門口堵我。十二月底,天黑得早,還下著蒙蒙的小雪。
“思思!”
我心裏直呼晦氣,雪花細細的,落在臉上有涼涼的觸感。
“有事?”
“思思,好巧!我剛好經過附近,想著能不能遇到你。”
張磊想摸我頭發,我一個側身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真不巧,遇上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思思——”張磊的聲音裏帶了哭腔,“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我認真看了一眼麵前這個似乎快要碎掉的男人,路燈在他臉上打出深邃的輪廓,一件修身的黑大衣,讓他單薄得像是影子。
我微微仰頭,有一片雪花剛好掉到我的睫毛上,瞬間化開,變成半滴小水珠。
四年前的那個平安夜,教堂的鐘聲敲響。張磊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心形的石頭,送到我的麵前。
“思思,做我女朋友!”
我胸膛裏像是藏著一隻不停撲棱翅膀的小鳥,開心得要命,顧不得矜持,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
“不能!”我用力去感受了下此時的心情,竟然沒有難過,沒有遺憾,隻有一種宿命般的荒謬感。
有一說一,長得帥的男人心碎的樣子也很好看。
“滴滴!”寧夏的保時捷跑車停在街對麵。
“我朋友催我了。”我朝寧夏那邊大力地招手,“我先走了,希望我們以後再也不見!”
我坐上寧夏的保時捷。
寧夏一腳油門,後視鏡裏的張磊越來越小,最後成了一個黑點,融入斑駁的夜色中。
“別舍不得,今晚姐姐給你點兩個男模,保證個個比他帥!”
“那先說好,千萬不能是中文係畢業的!”
“哈哈哈!”
雪變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撲在擋風玻璃上。
保時捷穿過密密的雪花,朝霓虹深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