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6.

見我不搭話，他按了按眉心，軟了語氣。

“祝冉，舟舟有先天性心臟病，是活不到十八歲的。”

“可是鋒兒因為我先天失明。如果不是蓉兒救了我，我今天能不能好好站在這兒還是個未知數。”

“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把舟舟的眼角膜捐給鋒兒，讓他感受世間的美好，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梁行簡總有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擦掉眼角淚花，努力掩飾哭腔。

“是是是，吳蓉可憐，她的瞎兒子可憐，隻有我最容易，隻有我應該理解你們所有人！”

“梁行簡，我們結婚十年了，你盡過丈夫的責任嗎？你把我丟在家裏，讓我一個人賺錢養孩子，孩子五歲了還不會叫爸爸！”

“你升了軍銜，成了人人恭維的對象。我以為我終於能過上好日子了，可是你呢？你竟然想拿女兒的眼角膜做人情，就是為了彌補你的愧疚！”

“梁行簡，你是人嗎？”

梁行簡眉頭緊蹙，麵色嚴肅。

“祝冉，救命之恩重若泰山，我必須知恩圖報。舟舟沒了，我們可以再生很多個。”

我拂開他的手。

“你是男人，怎麼會懂我十月懷胎的辛苦？舟舟對你來說隻是償還救命之恩的謝禮，對我卻是骨肉相連的寶貝。”

“我絕不會讓你搶走我的孩子！”

“任何人都不能！”

我抹著眼淚繞過梁行簡，走到吳蓉麵前站定。

她皮膚白嫩，一看就沒吃過生活的苦。

我平靜地盯著她。

“吳蓉，你的孩子是先天性失明，說明他不僅僅是角膜有問題，角膜移植是沒用的。”

吳蓉卻抱著吳鋒躲到警察身後，喃喃自語道。

“騙子！你和醫生一樣，都在騙我！眼角膜有用，你別瞎說！”

梁行簡走過來攔住我。

“祝冉，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鋒兒先天失明是多種原因造成的，眼角膜有沒有用，要移植了才知道。”

梁行簡知道眼角膜對吳鋒的失明沒有效果？他之所以靜心策劃舟舟的眼角膜，是因為想碰碰運氣？

啪——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梁行簡臉上，頂著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憤怒出聲。

“你這個畜牲！你還是人嗎你！”

在一片幾乎要凝滯的空氣裏，我轉頭向公安坦白。

“警察同誌，請你們快點將這幾個人關起來，我有他們故意殺人的證據。”

“他們為了得到我女兒的眼角膜，給我喂安眠藥，拿走我女兒的救命藥，就是為了讓她病發身亡，偽造成意外的假象！”

我聲淚俱下，向在場的公安們鞠了一躬。

公安們麵麵相覷。

本以為是家長裏短的民事問題，沒想到居然牽扯到刑事案件。

吃瓜吃到故意殺人，這都什麼事兒啊？

吳蓉終於明白眼角膜無望了，惡狠狠瞪著梁行簡。

“梁行簡，你不是說沒問題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梁行簡說不出話來。

“這這這，本來計劃進行地好好的，誰知道祝冉突然發什麼瘋......”

吳蓉鐵青著臉看向我。

“祝冉，我都已經把行簡讓給你了，你為什麼不能把你女兒的眼角膜讓給我呢？反正你女兒過幾年也是要死的，不如早點把眼角膜捐給我兒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當初我救了你老公的命，如今你就該幫他報恩。”

我嗤笑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她，“當初要不是你，梁行簡也不會被你前夫當成小三。”

“不是你向前夫報的信嗎？你也看不上梁行簡的身世，一心想擺脫他。可誰知你卻害得自己早產，生下瞎兒子，被前夫厭棄。”

“蓉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