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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國第一天，前夫請客吃飯。
餐廳裏秦年懇切地求我複婚。
我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沒有答應。
因為十年前，我親眼目睹他出軌的一幕——
那個女人穿著我的睡衣，在主臥的床上跟秦年親吻，而我六歲的兒子，正躺在她懷中甜甜地喊她媽媽。
女人吃笑地逗他：“你不要你媽媽啦？”
“我才不要她做我媽媽，又壞又凶！我最喜歡欣欣媽媽，香香軟軟的。”
我永遠忘不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
目送秦年失魂落魄地離開，我擦了擦嘴角剛準備起身，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
少年目眥欲裂，反手又給我一巴掌：“敢勾引我爸，賤人！我替我媽打死你。”
這張臉，竟跟年輕時的秦年如出一轍。
1
“欣姨說得沒錯，原來真的有賤人在這裏勾引我爸。”
餐廳其他人的視線紛紛投過來。
我愣住了，顧不得臉頰火辣辣的疼，近乎震驚地盯著眼前瘦高的少年。
像，太像了。
我一眼就認定這是我的親生兒子，秦明遠。
上一次見麵還是他幼年時期，如今已經長成少年模樣，此刻正居高臨下瞪著我，目光毫不掩飾的厭惡。
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什麼。
我剛要開口解釋，“小遠，有話好好說，我是你......”
他冷笑一聲打斷我，“你知道我名字？功課做得挺足，看來想上位的欲望很大啊。”
我沒想到他教養能差到這份上，真不知道秦年是怎麼養孩子的！
想到我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幼年親近別的女人，時隔多年見麵又上來給我兩巴掌，這下我火氣也上來了。
“秦明遠！我是你媽，說話要有禮貌。”
2
秦明遠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然後猛地扯住我頭發，“哎呦，想當我媽的賤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蔥，要上位也輪不到你啊。”
“你......放手。”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男女力量懸殊，他又正值青春期，我竟然掙紮不開。
他像是自言自語，“要不是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女人插足別人的婚姻，我媽怎麼會不要我了，她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過我，都怪你們！”
說著，他眼眶紅了，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我受不了得大喊，“秦明遠我不是小三，我真是你媽，你自己不信去查！”
“還裝啊。”
他另一隻手嘲弄般拍打我的臉頰，“我媽今年四十幾了，你頂多三十出頭，糊弄鬼呢。”
“有錢保養年輕而已！”
“還長這麼妖豔樣兒，我呸。”
我當時離婚心灰意冷，不僅把全家福和結婚照毀了，還把秦年相冊裏麵有關我的照片全刪了，如今看來竟是個錯誤的決定。
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
我不得已向侍應生求助，“幫幫我......”
年輕的侍應生躊躇不前，見我滿臉痛苦，剛想上前一步去幫忙。
經理打扮的中年人就立馬拉他回來：“別過去！那是秦家唯一的小少爺，別去招惹這位祖宗啊。”
眾所周知，秦家小少爺性格古怪，行事張狂，簡直是個小瘋子。
大家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看戲。
侍應生不忍看下去，轉身回到後廚。
3
他用力扯著我的頭發，讓我的臉不得不仰起來，被迫麵向圍觀的眾人。
秦明遠示威般拍了幾下餐桌，高聲地說：“大家都來看看這個勾引人的婊子，記住她的臉，最好拿手機拍下來，免得以後她去破壞你們家庭啊。”
他笑得極其惡劣。
還真有人拿起手機拍照。
指指點點：“我看這女的穿得珠光寶氣的，沒想到是睡男人來的，嘖嘖，意料之中。”
“一看就是騷貨樣兒，被正主兒子抓到了吧，活該！”
我從未受過如此屈辱，眼角劃下淚水，秦明遠看到了，笑得更加大聲。
“秦明遠，我跟你爸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還沒說話，鄰桌一個陌生男人就出聲了，“她撒謊，我剛才都聽見了，那個跟她一起吃飯的男人說要和她結婚，她說......她說要拿出五百萬的彩禮才願意嫁過去。”後麵這句話完全是無中生有！
鄰桌男人舉著手機，一動不動盯著手機屏幕，眼中爆發興奮的光芒。
像極了挖到猛料的狗仔。
4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想不通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麼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又想到了什麼，我忙不迭地開口，“我沒有說過什麼五百萬彩禮，不信你去問你爸。”
對，秦年，他可以給我作證。
“你給你爸打電話，問問他就知道事情的經過了。”
秦明遠思考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似笑非笑。
然後拿起我的手機，在我期許的目光下，下一秒啪地砸向地板。
“哈哈哈蠢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找我爸求助嗎？”
像不過癮似的，他又往我手機踩踏好幾腳，直到屏幕碎裂，徹底黑屏再也無法使用。
我心力交瘁地閉上眼睛。
無力再辯解。
“看樣子我爸還挺喜歡你啊，有點本事，老子今天就打殘你，我看你還怎麼敢嫁進我們家去騷。”
他拎著我的腦袋砸向餐桌。
瓷盤斷裂，紅酒飛濺。
“啊—！”
臉上刺痛無比，我痛得呲牙咧嘴，同時感到有溫熱的液體不斷地冒出來。
5
有人驚呼，有人喝彩。
看我渾身是血，他再一次單手把我的臉扭向眾人，自以為正義的口吻：“今天我是替天行道懲罰這種不倫不類的女人，誰敢報警，我就跟誰沒完，今天我弄不死她我就不姓秦了。”
鄰桌男人大聲叫好，“社會上很多這種撈女，專門欺負老實男人，偏偏還在法律之外蹦噠，法律製裁不了她們，還真當我們男人好欺負，撈女們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正義之士去製裁她們吧，哈哈爽死了，哥們我挺你！”
這波發言引起少數人共鳴。
紛紛鼓掌。
“我讚成，最好把她揍毀容去，這樣就沒本錢出去禍害人了。”
“現在女人就是生活太好了，不打不聽話啊。”
也有人看不得這種血腥畫麵，“法治社會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你看她那手嫩的，像是會掙錢的手嗎？這樣好日子肯定是騙男人的錢換來的，雙腿一開，要啥沒有，就應該讓她這種撈女吃點苦頭。”
6
莫須有的罪名讓我氣得渾身發抖。
讓我更氣憤地是秦明遠的行為。
眼見他的拳頭又要落下，腎上激素飆升，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
“你說得對，我不是你媽，我要是你媽就當沒生下你這賤種！”
悲憤交加之下，我不爭氣地湧下淚水。
生他時，胎位不正，我幾乎半隻腳踏進鬼門關，最後還是剖腹產出來的。
這條疤痕像隻惡心的毛毛蟲黏在我的腹部。
我為他的到來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可將他抱在懷中，感受到真切的溫度和觸感時。
我輕聲哼著歌，又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正因為重視他，我在他身上付出許多心血，他卻嫌棄我肚子的疤痕，莫名其妙地討厭我，說我是隻會在家花他爸爸錢的沒用的女人。
我和秦年離婚那天，秦明遠開心地手舞足蹈，然後轉頭撲進林欣欣懷裏，迫不及待改口叫媽媽。
如今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油鹽不進地將我認作小三來羞辱！
我情願沒生下這個孩子，情願讓他當年胎死腹中。
“住嘴！你不準提我媽，你不配！”
秦明遠額角青筋暴起跳動，衝過來雙手就要掐住我的脖子。
“我媽不要我都是你們這些賤女人的錯，給我去死！去死！！”
我心有餘悸連連後退。
餐廳經理眼見情況不對，生怕鬧出人命，連忙帶人衝上去阻止。
鄰桌男人還非要擠進來拍視頻。
混亂之中，警笛聲響起，不知道誰早早報警，這時候警察終於來了。
7
警局裏。
女警替我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我也忍不住苦笑，剛回國就進了趟局子，太不體麵了。
秦明遠坐得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模樣，“這女人騙我家錢，還想小三上位，我就是教訓一下她，至於嗎？”
詢問的警察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今天是我前夫約我出來吃飯，被他看見了就以為我是小三。”
警察有點懵了，“那你前夫是他——”
我點頭，“就是他爸。”
“那你是他——”
我沉默兩秒，如實相告，“他媽。”
警察更懵了，還沒反應過來，隻聽秦明遠一聲怒喝，“我放你媽的屁！賤女人，為了推卸責任再裝一個試試？”
“你再假裝我媽信不信我打死你。”
緊接著，當著警察的麵。
像是忍無可忍，他拎起凳子，意圖往我頭上砸！
兩個警察連忙攔住他，“這裏是警局！”
他怒紅了眼，死死盯著我，“警局又怎麼樣，我爸是秦年，打死了有的是錢賠！”
我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不可思議。
“秦明遠，你真是瘋了！”
“你們給我滾開，今天我一定要打死她，賤貨！”
8
“遠遠，夠了。”
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嫋嫋婷婷走進來。
她摘下墨鏡，露出林欣欣依舊精致的容顏，作為秦年的秘書，接到警局電話後就替他過來處理了。
秦明遠喘著粗氣放下凳子，像抓住了依靠，巴巴望著她。
“欣姨，就是這個女人想假裝我媽上位。”
他指著我，眼神又變得非常厭惡。
“你怎麼能跟欣姨比，要做我後媽，也隻有欣姨才夠格，我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容忍別人搶走屬於欣姨的位置。”
他對林欣欣帶著不可察覺的乖順，後者順著他的手指，目光上下打量我，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位女士，亂攀親戚可不好，小孩子不懂事，這次下手是重了點，走和解吧，你開個價。”
我的臉纏著紗布，加上多年未見，昔日情敵現在也認不出我。
秦明遠恨恨道，“我就知道這女的是假扮的。”
林欣欣眼尾挑上一抹得意，她可是故意給秦明遠透了風聲，借他的手來教訓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看到人被打這麼慘，她自然是滿意的。
見我不說話，林欣欣有些不耐煩。
“想要什麼直說，我很忙，ok？”
“林欣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還沒如願嫁進秦家啊。”
戳到痛處的林欣欣麵色一變，“你還調查過我？”
我冷冷出聲，“我選擇不和解，打人就必須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嗬！”
林欣欣譏諷笑了笑，“你既然盯上了秦總，那就應該明白我們秦氏集團的厲害，而且，你又何必跟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過不去，真的顯得很小氣。”
秦明遠也同仇敵愾仇視我，這一幕，他們還真有點母慈子孝的味道。
“嗬嗬，那等律師函吧。”
警察也是和稀泥，左右為難，我也不多做糾結，起身要走。
但是我手機壞了，全家早搬去國外，在本市的熟人不多，思考之下，隻能拜托女警聯係前夫來接我。
外邊下起大雨，我們三個在警局門口等待。
我聽見秦明遠也打了個電話，“喂爸，能不能接我......哦，你有事要忙嗎？行吧。”
他失魂落魄掛掉電話。
過了十幾分鐘。
秦明遠突然興奮叫了一聲，“爸。”
抬眼，果然是秦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