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孟子俞再次見到沈攬月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痕。

華貴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白皙的肌膚上滿是可怖的鞭痕。

倭國軍士素來暴虐，對待女子更是用盡了非人的手段。

沈攬月倒在地上，宛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死屍。

她生來尊貴，嘗過朝堂明槍暗箭，也曾被暗算生死一線，但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

孟子俞踢了踢她，讓她站起來，她卻沒有動彈。

沈攬月的腿已經被打斷了，因為不願意向這群毫無人性的士兵下跪。

“陛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誰讓你害死了雲晏和呢？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啊。”

“現在再回答我一遍，願不願意下令讓大胤投降？”

沈攬月動彈了一下，用嘶啞的聲音說：“願意。”

孟子俞的臉上綻放開笑容。

那是一種多年野心終於得償的快樂，他幾乎能看見大胤的皇位在向自己招手。

孟子俞很快讓人把沈攬月收拾幹淨，帶著她一起上了前線。

孟子俞非要沈攬月屈服，是因為倭國對戰大胤其實並沒有那麼順利。

我死了，雲家人都死了，但是雲家軍還在，我父親的學生、我的學生還在。

他們勢如破竹，誓死捍衛大胤，孟子俞開始覺得吃力。

他知道，大胤臣子忠於君王。

我可以因為沈攬月的一道聖旨連夜奔襲萬裏，大胤的將軍們也會為了沈攬月的安危開城獻降！

抵達兩軍之間，沈攬月才發現如今領軍之人，居然就是那一日報信的小將軍。

小將軍急切地看著沈攬月，像是下一秒便會不管不顧地衝下來救人。

他的身邊，已經痊愈的宋書音死死地摁著他，不讓他動彈。

孟子俞又笑了：“陛下，我真是羨慕你啊。”

“現在世人皆知你冤枉雲晏和，可是還是有數不清的人願意為你赴死。”

沈攬月沒有說話，眼中卻滿是沉痛。

她如何不知道呢。

身為一個君王，她做的太差了，她甚至不值得這些將士為她犧牲。

年少的時候她曾對我說，要看盛世升平，要看天下海清河晏。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孟子俞想象了一下眾人在沈攬月的命令下向他投降的場景，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他推了沈攬月一下，催促道：“快下令讓他們退兵！”

沈攬月一瘸一拐地上前，看著雲家軍。

都是她熟悉的臉龐啊，她年幼的時候，時常在這些人間穿梭玩耍。

是她對不起這些人。

沈攬月艱難地扯動唇角，哀戚地笑了笑。

她開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諸位，不必顧忌朕！”

”殺了孟子俞！滅了倭國！”

孟子俞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

他迅速拽住沈攬月：“賤人！你瘋了嗎？”

電光火石間，雲家軍已經動了起來。

他們本就對沈攬月滿懷怒火，不願意為救沈攬月束手就擒。

如今沈攬月金口玉言，他們自然照做！

孟子俞怒極，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他隻能抽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狠狠砍向沈攬月。

那匕首是多年前，我送給他的禮物。

那一年，我、孟子俞和沈攬月一起去找了鐵匠，討教了鍛造匕首的方法。

多次嘗試後，我們各自做出了自己的匕首。

我們彼此互換，並約定：“世事易變，彩雲易散，但隻願我們情如此匕首，千錘百煉不改原貌。”

沈攬月沒有躲。

她任由匕首插進胸口，手中的發簪也一起紮入了孟子俞的心臟。

孟子俞嘴角流著血，恨恨地說：“瘋子。”

沈攬月卻哀戚地笑了：”晏和，要是我和他一起死在這裏，你算不算大仇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