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戰事緊急,夫君音信全無。
所有人都說他已經戰死疆場,趁年輕,我還可以改嫁。
我冷聲道:“生則同衾,死則同棺。”
我日日念經祈福,夜夜輾轉流淚,隻盼他能平安歸來。
捷報傳回那日,我跌跌撞撞地奔向城門,摔倒在他的戰馬跟前,手掌被碎石劃破。
陽光刺目,我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陸拓舟的身後,為何還有道纖細的紅裳人影?
她毫不避諱地打量我,用手肘頂了頂夫君,大大咧咧笑道,
“出息了,竟然不告訴你爹家裏藏了這麼個美嬌娘?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
“嫂嫂,沒人比我更了解陸拓舟這狗東西,看上去人模狗樣的,私下裏毛病可多了!要是以後他欺負你,你隻管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陸拓舟沒有扶我,而是轉身輕撫她的頭發。
“你看你,頭發被風吹亂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哪有半分姑娘家的樣子?”
銀鞍白馬,紅衣翩躚,好一對壁人。
三月後,我心灰意冷,進宮求了道休夫的旨意。
陸拓舟卻急紅了眼,以死相逼,不肯放我離開。
......................
陸拓舟告訴我,謝秋雨是他的副將,對他有救命之恩。
和尋常女子不同,她胸襟寬廣、有勇有謀。
提起謝秋雨時,他唇畔噙了笑意。
“她哪裏都好,就是性格太像男子,大大咧咧的,卻也率性可愛。”
我剛包紮好手掌的傷口,白紗在陽光下亮得晃人眼睛,他卻看也沒看一眼。
“秋雨是孤女,在京城無處落腳,我便接她來將軍府住一段時間。她散漫慣了,不懂規矩,你多包容些,別跟她計較。”
陸拓舟是武將出身,不善言辭。
從前他被人調侃會臉紅,卻什麼話也憋不出來。
可如今一字一句,都在為謝秋雨考慮。
我眨眨眼睛,掩去眸中氤氳的水霧,苦澀道,
“她既救過你的性命,我自會好好報答。”
掛在桃樹上的祈福紅綢已被風雨摧打殘破,我說:“你已平安歸來,明日便陪我去南山寺還願,好嗎?”
“明天要陪秋雨去京郊跑馬,改日吧。”
我還想說些什麼,陸拓舟卻忽然眼睛一亮,向院門跑去。
謝秋雨正倚在門上,笑著衝他招手。
“竟然讓我等這麼久,是不是回老窩了翅膀就硬了?”
“待會挑兩把寶劍當賠禮,小姑奶奶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無心之過?”
他們親昵的姿態太刺眼。
我撇過頭,不願再看,不願再聽。
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
如今這房間裏,仍獨我孤身一人。
陸拓舟回來與否,又有什麼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