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窮酸貨，是不是你拿了我生活費？”她把我擋在門口。

我看著教室裏的人無動於衷：“你又要幹什麼？”

季采薇揚了揚手機，隻鄙夷的看著我：“不承認也沒事，反正證據確鑿，你是想被開除呢，還是賠錢道歉？”

手機裏是一段我翻她包的視頻，但是那是上個月的事了，季采薇隨手拿我飯卡刷了快兩百，我沒錢吃飯找到她後，她叫我去她書包裏直接拿。

她的迷弟和跟班們也圍過來：“薇姐心善，看在子墨哥的麵子上，你給她當眾道個歉就行了。”

圍觀的同學們也默認了，隻在一旁竊竊私語。

“果然是垃圾堆裏長大的，還是改不了劣根性。”

“三千塊她能用三個月了吧，也就是采薇一天的生活費，要不然偷個大的直接報警坐牢算了。”

“我沒有！你們憑什麼就要逼我就範！”我被當眾壓到跪下，臉在地上緊緊貼著，觸碰到不知是誰的鞋底。

季采薇仰著頭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偷錢還偷到我頭上來了，要不是我閨蜜找到這段視頻，今天就要錯怪是她偷錢了！”

我不知道她是真不記得還是故意忘記上個月的事，可能兩百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昨天還和子墨哥膩歪，我不高興了！今天你不道歉就別想再上學！”

這時我才發現林子墨就在一邊看著，視線對上後，他皺著眉像是恨鐵不成鋼。

“妍妍，你缺錢找我不就行了？”

“今天就道歉讓采薇消消氣吧，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做什麼。”

直到上課鈴響，季采薇似是無趣的走開了，我被放開回到座位。

我聽不見任何聲音，腦中隻有林子墨那心痛維護卻又給我定罪的聲音。

昨天曖昧的氣氛還未散去，我想起他如水的眼神，可能他真的愛我，但是他也不會相信窮人家的孩子。

放學後，林子墨纏著要和我一起回家，我冷冷的甩開他的手，

“你不道歉真的可能會被退學，季采薇她家裏很寵她的。我知道你難受，錢我已經幫你還了，今後班上的人也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妍妍，你等我，這些錢你拿著，可以用一段時間，有困難再......”

我被追的煩了，猛地轉身與他對視：“林子墨，你真的覺得我偷錢了嗎？”

他眼神躲閃，低下頭：“妍妍，沒事的，視頻我已經叫季采薇刪了。”

說著他雙手捧著我的臉，似安撫的笑道：“以後不要這樣了，好嗎？我們一起好好上課，一起考大學......”

我隻盯著他不說話，沉默良久，轉身走了。

交握的手鬆開，林子墨愣在原地，隻喃喃道：“妍妍，等我，等我接手了家族，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第二天，我卻聽到他要出國念書的消息，還是季采薇告訴我的。

耳邊是季采薇是幸災樂禍的聲音：“林伯母要我轉告你，女孩子要自尊自愛些，不要為了點錢就纏著他兒子不放，林家的大門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我當天就病了。

在醫院裏怎麼也不退燒，我媽不停地安慰我。

“妍妍，事情不一定像季采薇說的那樣，也許林子墨他有苦衷。”

可是，我真的累了。

不管他有沒有苦衷，有什麼苦衷。

所有的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在揭示著，我們的緣分很淺，很淺。

我大腦昏昏沉沉的，胸口一陣陣的刺痛。

在我媽出去買午飯時，我看到了季采薇。

她像孔雀巡視領地一般，把病房掃視一圈,當看到我媽給我熬的銀耳粥時，露出滿臉的嫌棄與鄙視。

我靠在床頭，冷冷地道：“季大小姐是來我這裏秀優越感的？”

季采薇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那姿態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妍妍姐就喜歡開玩笑，我當然是來幫你的。”

“你這重症肺炎一時好不了，這兩天都要把低保費花光了吧。”

說著她遞給我一張卡。

“什麼意思？”

“你也不忍心看著你媽四處奔波籌集醫療費吧，要是籌集不到連集資房都賣了，你們以後住哪呢？”

“我知道有家很不錯的醫院，治療你的病很有經驗，我介紹你過去啊。”

病房裏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中，安靜到連窗戶上麻雀扇動翅膀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和季采薇對視了很久。

她突然又問：“你知道子墨他為什麼突然決定出國讀書嗎？為什麼他父母一提議他就同意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啊，他追你隻是跟同學打賭，賭你好不好追......追到了他就贏了。班裏幾個男生跟他賭的，子墨的電話現在打不通，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他幾個兄弟，我不騙你。”

5

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季采薇的聲音像一道遠古的咒語一樣，催得我胸口一陣接一陣的劇痛。

我想起了跟林子墨的初識，他長相帥氣，聲音爽朗，走到哪裏都像一道光一樣。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

可我不敢表白，也不敢表露出絲毫情緒，隻在每每擦肩而過時放慢腳步企圖能沾染到他片刻陽光般的氣息。

直到後來我發現他也在偷偷關注著我，並且想辦法時常與我偶遇時，天知道我有多高興。

那天雲很美，風也溫柔，我聽著他輕聲呼喚我的名字，愛了一回人間。

可原來。

竟是一個賭約。

一個笑話麼。

我咳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季采薇捂著嘴退後兩步，眼中滿是憐憫。

“你的情況不能拖了，你真的不考慮去好一點的醫院嗎？你媽媽右腿有殘疾吧，你忍心看著她四處奔波籌錢？你忍心看著她每天在寒風中站十幾個小時賣炒麵？你忍心......”

“我同意轉學。”

看著手機裏林子墨的聊天框還是停留在幾天前，幾十個電話未接。

人窮誌短，我接過那張卡，緊緊握在攥在手裏。

我跟林子墨的差距在這一刻展露無遺，我累了。

“這筆錢，我以後會還你。”

季采薇嗤笑一聲：“誰需要？再見。”

在一個普通的下午，我迅速辦理了轉學。

刪除了所有有關林子墨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