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溫晴帶著傷痕累累的顧行回到了別墅,就去醫院做心臟複查了。
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天,我和溫晴在同一天做了換心手術。
我臨死前,胸腔裏隻有一個最初級的人工心臟。
術後的第一個月,我就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全身器官衰竭。
從前,我自大地認為這是個舒服的死法。
直到最後一周,我才知道死亡是有多痛苦。
反複的心絞痛,極致的胸悶讓我以為下一秒就能解脫,可是死不了。
病痛越是折磨,思念越是清晰。
我拔掉了身上所有管子,擦幹血跡和滿臉病態,打通了溫晴的電話。
我想體體麵麵地告別,最好能再聽她說一次愛我。
【怎麼?打電話過來是想看看我死沒死嗎?】
【嗬,這世上不止你一個能做手術的醫生。我重生了,但是我祝你不得好死。】
她掛斷了電話。
說來也巧,隔壁醫院的安保隊長跟我一間病房。
安保隊長是個敬業的人,除了進手術室,其他時間都在盯著監控。
監控裏。
溫晴把頭靠在了葉盛懷裏,淚水無聲地砸在地上。
她瘋了一樣,用。力地吻住了葉盛的唇。
多麼熱烈繾綣啊!
我像是被突然抽幹了全身力氣,砸在了床上。
生命的最後,我聽見了顧行的聲音,
【你後悔把心臟換給溫晴嗎?】
我搖了搖頭。
顧行的聲音還在的繼續。
醫學天才第一次發出了困惑,
【我也想感受一下能付出生命的感情。】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
還是不要感受了,會生不如死的。
明明都要死了,明明胸腔裏空空蕩蕩,卻始終嗡嗡作響...
我認識溫晴的時候,葉盛就是她的忠實追求者,而我隻是在他們身後默默關注著這個像小太陽一樣的女孩。
好景不長,溫晴的父親突遭車禍,母親也患上了嚴重抑鬱症。
她不再是太陽,變得愁雲密布。
自從她申請了貧困生之後,所有同學怕被她借錢,就連葉盛這個曾經的追求者也漸漸遠去。
我難過極了,我是富二代不怕被借錢,我恨不得掏出所有零花錢。
我假裝學習有困難,讓她輔導,給她高額補課費用。
那陣最艱難的時候,沒有葉盛,隻有我們。
可是她母親卻忍受不了多年的折磨割腕,溫晴還沒從失去母親的陰影中走出來,她也查出了先天心血管畸形。
溫晴被下了最後通告,沒有心源,存活時間不足一周。
時間緊迫,找到匹配的心源根本不可能。
我當機立斷找到了在國外研究排異反應的顧行。
我們雖然是雙胞胎,但他是天才,十歲就保送國外高校少年班。
他是醫界聖手,被國內外戲稱為人間撒旦,可以對抗命運。
我跪在了他麵前。
求他換命。
顧行問我為什麼願意放棄生命,救一個女人?
我說他不懂愛,愛是毫無保留。
但我仍怕我死後溫情無人照顧,於是囑托弟弟代替我繼續陪伴在溫情身邊,不要告訴溫情我曾為她換心,我怕她傷心難過,我隻想她此生生活在幸福裏,像所有傷害都未曾發生過那樣。
顧行答應了我,他也好奇,想知道這段能讓人願意放棄生命的愛情到底是什麼模樣。
可顧行是自閉症,凡是他決定要走的路,同樣也固執得讓人震驚。
他放棄了醫療事業,學會了我所有的習慣,跟在了溫晴身邊。
五年後,學術圈所有人都知道。
溫晴顧念舊情,回國後就一直帶著失去工作的前男友,而“我”就是最大的拖油瓶。
所有人都說我是軟飯男,傍上了年輕有為的溫晴。
雖然別墅裏的傭人都稱呼顧行先生,可是誰都知道,偶爾來過夜的葉盛才是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