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
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落進來,勾勒出一片蒼白。
我習慣性地打開電腦,查看工作進度。
這家遊戲公司,是韓霜月在家族的資助下創立的,新遊戲剛剛發布就廣受歡迎。
這也讓她一躍躋身進國內富豪榜。
我時常感慨,她有一個好出身,也有足夠的能力和眼界,注定會大放光彩。
但是,少年得誌,家族企業,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
我深受其害,她也是。
呼喚韓霜月數次,都未得到回應。
我起身去衛生間,途經照片牆時又被沈舟的遺照嚇了一跳,隨手拿了份文件蓋住才繼續朝洗手間走去。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斥:
“你在做什麼?”
我怔了怔,回頭才發現韓霜月正大步走過來。
她在為我方才對沈舟的不敬而惱火。
“怕他著涼。”
我走進洗手間,含糊其辭地回答。
她衝到門口,雙眼通紅地瞪著我:“他都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麼還要侮辱他?”
我冷笑一聲:“我侮辱他?如果我真想侮辱他,我就會在他的追悼會上,告訴所有人,你們苟合的事。”
思慮良久,我終於決定攤牌。
以我現在的處境,再裝糊塗也毫無意義。
我是兩天前得知這件事的。
當時韓霜月洗澡忘了拿手機,我在她手機裏看到了她和沈舟接吻的視頻。
即便我冷嘲熱諷,她也不把我當回事。
也正是那時,我才徹底明白她愧疚到這種地步、非要將責任推卸給我才能繼續活下去的緣由。
原本打算好好清算公司股份,將損失降到最低,然後和她離婚。
卻沒料到,我會被診斷出主動脈夾層。
都要死了,我還遷就個屁。
韓霜月怒氣頓消,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
我洗完臉走出來,與她擦肩而過時。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如同溺水之人般急切地問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甩開她的手:“這很重要嗎?”
她踉蹌幾步,失魂落魄地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
仰著慘白的臉,對我苦笑:
“是啊,重要嗎?你根本不在乎我,你眼中的我就隻是個會賺錢的機器!”
“當你高高在上羞辱沈舟的時候,你知道我是怎麼看你的嗎?你真是令人作嘔!”
她所說的羞辱,應該指的是上次韓霜月的同學聚會。
那天,我本不想參加。
畢竟,在韓霜月一個圈子的朋友眼裏,我隻是個打工的,話題也不投機,會很尷尬。
但韓霜月一再堅持,說我不去,她會很沒麵子。
我早已習慣遷就她,參加聚會時,我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
大家也識趣,知道我和韓霜月的關係特殊,不問敏感話題。
唯獨沈舟,一再強調我攀高枝,詢問我在家的真實地位。
還半開玩笑地問我和韓霜月,是不是像外界猜測的那樣,隻是利益關係。
那時,我便察覺到此人居心叵測。
於是,我反問他:“你是在嫉妒我嗎?”
語氣有些重,讓他難堪了。
他一副冤枉的模樣:“我隻是擔心你在利用霜月,她單純善良,不該卷入這種複雜的關係中。”
“哦,你再自作多情地操心下去,可就是多管閑事了,希望你也能保持單純。”
此後他就一直悶頭喝酒,時不時歎氣,引得不少人前來慰問。
再後來,他就醉得不省人事,理所當然地在眾人麵前上演了一出酒後失態的戲碼,傾訴衷腸。
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但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韓霜月在我和沈舟之間,始終沒有站在我這邊。
或許她還認同沈舟的話,覺得我對她隻是利用。
而沈舟,才是真心關心她的人。
她怎麼就忘了,她能在二十五歲就坐上總裁的位置,遠超同齡人,究竟是因為什麼?
我在公司殫精竭慮,絞盡腦汁,她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嗎?
啊,我懂了。
她要我向沈舟懺悔,是覺得我阻礙了她和沈舟在一起。
我蹲在她麵前,說:“傻瓜,你怎麼會是個賺錢機器呢?你還有家族的支持啊,等你失去了這層光環,你才會真的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