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一下被衝得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是我們三個人親手建起來的小家,她就算再討厭我,看在我哥的份上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我喉頭一陣幹澀,很想大聲質問她,但想到早上並不愉快的結果,我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
“嫂子,你和大哥在這裏成親組建小家,現在真的要讓馬才住進來?”
“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什麼德行!”
“他之前還拖欠你酒錢,和大哥起過衝突,你忘了嗎!”
我實在想不通,那麼一個萬人唾棄,村裏誰都看不上眼的人,她怎麼就能這麼快定下終身!甚至還不顧我的想法!
蘇生生躲開我的眼神,手指握緊又鬆開,沉著臉說:“你不用把你哥搬出來,我已經為他守寡五年,於情於理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避重就輕的態度不就是變相地在維護馬才嗎?
我心如刀割,怔怔地看著蘇生生:“你是在報複我嗎?報複我去歲的衝動?”
她已經報複一年了,這一年我怎麼過的,她不清楚嗎?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對我如此殘忍!
提到去歲,她的表情明顯難看起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林時謙,我記得我說過不要再提那件事。”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我聽到這話直接氣笑了,盯著她反問:“你要臉?你所謂的要臉就是和一個地痞流氓攪在一起?和一個曾經咒我哥死的人在一起?!”
那還是我哥剛從軍的時候,正好碰上大捷,朝廷賞賜了不少東西。
我和蘇生生開開心心地去村口接我哥,碰上馬才又在欺壓手無縛雞之力的良婦,我哥二話不說出頭,把馬才揍得滿地找牙。
馬才氣得不行,坐在村口大罵:“你遲早死在戰場上,到時候少不得要我幫你照顧照顧你的小娘子,我勸你識趣點!”
這話一下就把我點燃,我衝上去把他另一半牙也打掉。
蘇生生心疼地給我們上藥,滿臉不讚同,讓我們以後離這種垃圾遠點。
可時過境遷,她竟然馬上就要和這樣的垃圾同床共枕了。
我寒著臉表明我的態度:“有我在,別想讓馬才住進來。”
“不,有我在,別想讓馬才占到我們家分毫便宜!”
蘇生生立刻變了臉,一拍桌子,詰問我:“林時謙,你能不能清醒點?這房子是你哥留給我的,我要什麼人住進來,全憑我的心思!”
我注視著她良久,她變得好陌生。
以前那個溫婉周到懂禮數的蘇生生呢?
不,她也不是現在變的。
從我哥走後,她一人經營小酒館,哪怕我有心去幫忙,也直接被她趕走讀書。
她一個人撐起酒館後性格就越來越強硬,但對我還是溫柔的。
會在深夜給我煮麵。
會在我受了風寒時歇業一日專程照顧我。
會不厭其煩地陪我一起溫書,偶爾回憶起我哥的舊事,她感到脆弱的那些瞬間,也會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尋求片刻的安慰。
蘇生生驀地站起來,打斷我的思緒,強硬地下命令:“就這麼定了。”
這樣子,和她麵對陌生人時一模一樣。
哪怕她因為我莽撞的心跡而疏遠我的時候,都不曾露出這種表情。
那個會事事考慮我的蘇生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