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火車到站,江瀾一行三人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出車站外。
一切都無比順利,就仿佛三天前死的那兩個人,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不過江瀾對這事兒也根本就沒在意。
兩個人牙子而已,殺了也就殺了,別說當時沒外人看到,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多事的。
時值亂世,大家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兒又能顧得上別人。
跟在廖胡子身後,江瀾雙眼略帶好奇的打量著周遭。
江南自古以來就是富庶之地,做生意的也多。
街道上能看見穿著西裝,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的斯文人,也能看到穿著大褂,身形略顯肥胖的富商。
這場麵,給了江瀾一種兩個時代在碰撞的感覺。
“走,大侄兒,花兒,找個地兒先吃個飯再說。”
江瀾微微點頭。
陸家老太爺的壽宴在明天,他們也不好這時候過去,還是先在這城裏安頓下來。
循著街道走了沒多遠,三人就找到一家酒樓鑽了進去。
火車上坐了三天,幹豆腐卷大蔥都快給江瀾吃吐了,眼見著能改善夥食,他心裏也挺高興。
坐在座位上,一旁肩膀搭著白巾的夥計走上前,一邊拽下白巾飛快在桌子上擦著,一邊滿臉笑容詢問道:
“幾位爺,吃點什麼?”
“沒那麼多挑的,好酒好菜上幾個。”
廖胡子擺擺手道。
“師父,我想吃鍋包肉。”
廖胡子斜了關石花一眼,“我看你長得像鍋包肉,這是江南,你當擱家呢?”
關石花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而江瀾卻是沒有注意到爺倆的對話。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隔壁桌的二人身上。
二人身著道袍,頭上紮著發髻,一個高瘦,一個矮胖。
如果隻是普通小道士,肯定是沒法引起江瀾注意的。
可作為異人,一般都能夠輕鬆辨別出同類。
剛一進來江瀾就感覺到了,這兩個道士,和他一樣,都是異人。
而且實力看上去似乎還不弱的樣子。
想了想,江瀾站起身對廖胡子道:
“廖叔,我去旁邊看看,一會兒回。”
“去吧去吧。”
雖說廖胡子之前在火車上沒動手,但真要論起實力,在仙家附體的情況下,廖胡子的實力也算是同輩中年異人當中一流的存在了。
江瀾能看出兩名道士是異人,他沒道理看不出來。
站起身,江瀾走到那兩名道士桌邊,抱拳拱手道:
“鐵刹山三清觀江瀾,見過二位道友。”
兩名道士也早就注意到江瀾了,見他招呼,二人皆是站起身來,抱拳還禮道:
“武當周蒙,見過道友。”
“武當周聖,見過道友。”
江瀾眼底劃過一抹詫異。
周蒙、周聖。
道教是有規矩的,隻有祖師爺的嫡傳,才能取得傳承。
而分辨是否嫡傳的方法,就是看姓。
例如龍虎山,世世代代天師全部都姓張。
要是本來不姓張,被選中成為下一任掌門繼承人的,也會被賜予冒姓,意味著得到了承認。
而周姓,正是武當曆代掌門人的姓氏。
隻是不知道,這周蒙和周聖二人,是本就姓周,還是被賜的冒姓。
如果是前者那還沒什麼,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二人的其中之一,以後八成會繼承掌門之位。
“久仰,原來二位是武當高徒。”
“算不得高徒。”周聖擺手笑道,“道友不如坐下一起吃個便飯?”
江瀾回頭看了看廖胡子和關石花。
“不了,我和長輩一起過來的,此番是見二位道友氣質非凡,過來認識一番。”
“哪裏,看江道友的樣子,想必也是人中龍鳳。”周蒙開始和江瀾商業互吹。
緊接著周蒙又問道:
“江瀾道友此番也是來參加陸老太爺壽宴的?”
聽到這番詢問,江瀾也明白,這二人肯定也是來參加壽宴的。
武當作為正道大派,肯定也是會收到邀請的。
隻是江瀾看這周聖和周蒙都很年輕,也不知道二人的長輩這次過沒過來。
大概率是來了的,隻不過現在沒和他們在一起。
“是。”
“那敢情好,明日我們還能交流些修煉的心得。”周蒙道:“對了,怎麼沒見郭道長?”
異人圈子就那麼大,異人當中的道士圈子就更小了。
所以就算江瀾所在的鐵刹山三清觀名聲不顯,但也是和其他道門異人互相認識的。
江瀾笑了笑。
“師父他老人家身體抱恙,閉關調養呢,這不才叫我過來嗎。”
又互相寒暄了幾句,周聖道:
“師父那邊還等著我們兩個回去,那江道友,咱們就明日再見吧。”
“好。”
江瀾點頭答應,目送周聖、周蒙二人離開。
直到兩人背影消失在視野當中,江瀾依舊沒有收回視線,而是眼神閃爍著,似乎是在思考。
這兩個人武當的道士還不錯,以後能成為他的助力也說不定。
這次江瀾來參加陸老太爺壽宴,隻是次要目的。
主要目的,他還是想多認識一些和他誌同道合的異人。
人多力量大,他一個人就算實力再強,又能殺多少日寇?
收回目光,江瀾返回廖胡子和關石花所在的桌前。
桌上擺著四道菜,分別是油爆河蝦,京醬肉絲,罾蹦鯉魚。
不過這三個都沒引起江瀾的注意,倒是擺在正中那盤橙黃色的鍋包肉,一下就吸引住了他。
江瀾有些詫異。
“這館子,還能做鍋包肉?”
鍋包肉是地道東北菜,起源於清末。
在這種信息流通不算發達的年代,大多數東北以外的人別說吃過,就算聽都未必聽說過。
廖胡子在桌上磕了磕手上的煙袋鍋,啊“進門的時候沒看見嗎,人家門口掛著四個幌子呢。”
“嗯?”
江瀾有點沒懂,幌子和鍋包肉有啥關係。
看出江瀾疑惑,廖胡子解釋道:“這酒樓門口掛幌子,都是有說道的。掛一個就是有啥吃啥,掛倆就是有啥做啥,掛三個,那就是菜單上有的都能點。”
“懂了,掛四個就是想吃啥點啥唄。”
聞言,廖胡子一伸大拇指。
“不愧是我大侄兒,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