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意,到你檢查了。”
我扶著牆壁慢慢地走了進去。
醫生攙扶我在冰冷的機器上躺下,無意地問了一句。
“你的丈夫呢?沒有陪著你一起來嗎?”
我苦澀地回答:“我的丈夫死了。”
她怔怔地看著我,說了句節哀。
機器運作的聲音讓我頭皮陣陣發麻,心中也止不住的害怕。
在三年前我的記憶力就開始衰退,慢慢地就記不住事情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文景對我的態度越來越不耐煩,動不動就對我拳打腳踢。
我以為這是婚姻冷淡期,卻未曾想那個缺席的婚禮他一直耿耿於懷。
過了一會,醫生告訴我將這個檢查結果給主任看。
看著她嚴肅的麵龐,我也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我站在走廊上,眼淚止不住落下來。
大約半會,我收拾好情緒,踏進了主任的辦公室。
我將資料遞給他看,他剛剛還鬆弛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周意是吧。你的頭上長了個腫瘤,嚴重壓迫到了你的腦神經,現在已經有五公分大了,還有不停生長的跡象。
“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需要盡快接受治療。”
“現在我們醫院來了個腦科專家,你盡快繳費,我會為你安排手術的。”
我感覺我的心臟被撕扯著,心裏密密麻麻地疼痛。
我慢慢地挪到繳費處,詢問護士我的卡裏還有多少錢。
“零。”
我不敢置信地再詢問了幾遍,還是得到了一致的答案。
我和文景一起攢了七年的錢,怎麼會沒有了呢。
我心裏著急,隻能打電話找文景。
我打了好幾個他都沒接,到第十二個的時候他才不耐煩地接聽。
“我都說了,你不要煩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非常討厭啊!”
我沒有力氣與他爭論:“文景,我們的錢沒有了,我們七年的積蓄全部都不見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現在在醫院,我需要錢。”
他的語氣染上不耐煩,對我指責道:“你能不能別總是找借口想要亂花錢啊!”
“整天無理取鬧了,那裏的錢大部分都是我存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啊。”
“一冉這次回來了,我自然要好好對待她,你別無理取鬧了,我現在很忙!”
我不想將家醜外揚,也放棄了和他爭吵的念頭。
隻覺得看不透枕邊人。
一道女聲從話筒裏傳來:“文景,我有點不舒服了。”
文景沒有向我解釋,就匆匆掛了電話。
對比的鮮明讓我渾身泄力,感覺快要窒息。
母親驀然打電話過來:“女兒啊,我往你的卡咯又打了四萬,我離你太遠了,怕你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這些錢你偷偷留著用啊,對自己好一點。”
我捂住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外漏。
“女兒啊,要是有困難一定要和媽講啊。媽媽永遠都站在你的這邊。”
我把電話掛斷,怕我再聽下去就忍不住露餡。
那時我把文景帶回家見父母,他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工作都沒有。
媽媽極力反對我們結婚,想要讓我和分手。
但是那時的我還年輕,以為愛可以抵萬難,毅然跟著文景來到了離家兩千多裏的地方,還把媽媽拉進了黑名單裏。
在我們結婚的時候,甚至沒有邀請她。
我也七年都沒有回去過了。
我打字安慰我的母親,拿著這些錢先辦了住院。
但是一項又一項的檢查都需要花費巨大的金額,這四萬塊就很就被我花光。
醫生告訴我,現在隻是依靠藥物控製,真正解決根源的還是得手術。
今天給我排了四項檢查,我在醫院裏兜兜轉轉了半天。
我坐在凳子上等結果的時候,感覺有人走到我的麵前。
“周意?”
聽到我的名字,我猛然抬頭。
看見了段少然。
我欲轉身想走,被他一把拉住。
“周意,你怎麼了?”
看見熟悉的人,我的情緒決堤。
他一邊安撫我的情緒,一邊拿著我的資料看了起來。
“周意......周意!你冷靜一點。”
“這都是小病!交給我。”
這時我才看見他胸口的牌子,腦科專家段少然。
他將我的情緒安撫好,把我帶到病房裏休息,他去幫我拿結果。
我剛躺下,醫生就將另一個病人推進了病房。
後麵還跟著一個男人,急的團團亂轉。
是文景。
“醫生,我老婆的腦子裏怎麼會長東西呢?你一定要救救她啊,錢肯定不是問題。”
醫生也極力撫慰他。
“別擔心,現在腫瘤很小,手術風險低,別太擔心了。”
我背對著他們,隻覺得可笑。
自己危在旦夕的老婆放任不管,反而對白月光任勞任怨。
醫生出去之後,何一冉撲進文景的懷裏哭泣。
“文景,我好害怕啊,我會不會死啊,這個腦科手術聽說要好多錢,但是我沒有錢怎麼辦,我不會要死掉了吧......我還沒有好好陪你度過餘生呢。”
文景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她。
“沒事,有我呢,我這些年都有些積蓄,給你做手術那是綽綽有餘的。”
我積攢的情緒終於忍不住爆發,抄起隔壁的病例就砸了過去。
“文景!我還沒有死呢,我怎麼不知道你娶了個新老婆?”
他見到我,愣了愣,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在這裏幹什麼?有點小病小痛就來醫院,家裏的錢就是這樣被你用完的。”
“敗家女人!娶了你就是我最大的錯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裏,所以想給我演戲看,讓我心疼你啊。”
我朝他怒吼:“文景!你是不是人啊!我和你結婚七年!七年啊!我現在腦瘤手術要錢,你居然把這些錢給另一個女人!”
他和何一冉對視,隨後嗤笑地嘲笑我。
“就你?你知不知道腦瘤是什麼樣,你就亂說?說出來也不怕丟人。”
“你不就是想讓我把錢給你嗎?不用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吧。”
段少然推門進來,拿著報告。
“周意,你的特殊腦瘤手術我幫你預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