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有一個延展出來的露台,是觀看湖光夜景的最佳地點,但此時沒什麼人。
言柒背靠鐵藝護欄,看著宋瑾川,“你對我有意見?”
她朋友不多,從小的經曆使然,覺得能交上一個真心朋友特別不容易,宋瑾川算一個。
但他這樣扭捏算怎麼回事?
宋家的生活夠壓抑了,她可不想跟朋友也別別扭扭。
宋瑾川從上衣兜裏摸出煙盒來,“你想多了,你先回去點蠟燭吧。”
這是拚桌後,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卻差點把言柒氣炸。
“不是,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你這樣我都不知道哪裏得罪你了。”
看著她執拗的目光,宋瑾川煙也不抽了,揣進兜裏,轉身就走。
言柒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有種一拳棉花一拳冰的無力感。
打是打出去了,人家分毫未傷,她自已氣的半死。
眼看他就要走過拐角,言柒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喊:“不會!”
宋瑾川回頭,頭頂的燈光讓他的臉一半隱在昏暗裏,一半處於明亮中,神情莫測不明。
言柒隻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你說什麼?”
她向他走來,一步步,直到他深刻英雋的臉完全進入視線,才停下來。
她仰頭望著他,咬字清晰,“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會再說永遠對立的話。”
宋瑾川垂眸看著她,“你......”
言柒:“那天在車裏,我在想從前的事,對你心存虧欠,所以才說‘對不起’。”
宋瑾川薄唇勾笑,“原來這樣。”
“對呀。”言柒看了眼他的臉色,“誤會解釋清楚了,還是朋友嗎?”
他盯著她,幾秒後點頭,“嗯。”
“真的?”言柒覺得他的眼神很複雜,隻有一點點誤會解除後的欣慰,而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晦暗。
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宋瑾川喉結動了動,“你先回去,我去抽支煙。”
“......哦。”
言柒無計可施了,隻能回包間。
......
宋瑾川又回到了露台,煙火猩紅明滅,黑眸如暗流,洶湧湧動。
“我記得她。”身後溫潤的聲音響起,孔亦宣走到他身側,與他並肩俯瞰夜景,“在你手......”
“還說?”宋瑾川冷眸掃過來。
孔亦宣聳聳肩,“你就直接告訴她,你不想當她朋友,想當她老......”
宋瑾川捂住他的嘴,掃了眼周圍,見沒有人,才咬牙對孔亦宣道:“你今晚比邵安的話還密,管好自已嘴,聽見沒有?”
孔亦宣眨了眨眼,宋瑾川才放手。
按滅煙頭,宋瑾川轉身,“走吧,她還沒點蠟燭呢,沒點蠟燭就不算過生日。”
孔亦宣撇嘴,“嘖。”
這男人沒救了。
準備點蠟燭時,言柒手機響了,掃了眼想也沒想的掛斷。
宋瑾川看到了上麵顯示的‘宋羨予助理’五個字,什麼都沒說。
......
在宋家,隻有宋羨予記得言柒生日,但他似乎對此很羞恥,每年隻是偷偷摸摸的送她一個禮物,好像她的生日多見不得光似的。
今年不知吹了哪門子邪風,終於不那麼羞於見人了,但還是為了別的女人丟下了她。
因此,這是自父母出事後,言柒過的最放鬆的一個生日,從餐廳出來時,整個人都是飄的。
但她知道,她其實沒喝多少。
開始是喝酒的,後來宋瑾川說,明天有手術,把酒換成了飲料。
所以那飄飄然的感覺是來自心靈,神經沒有一絲負擔和束縛的鬆弛。
宋瑾川叫了兩個代駕,一個開淩瑤的車,一個開宋瑾川的,但兩輛車都往淩瑤公寓而去,先送兩個女孩子。
“寶兒,那個宋瑾川看起來不錯,你考慮考慮?”淩瑤醉眼迷離的摟著言柒。
言柒拍了拍她的背,“你喝多了,裏算外算我都應該稱他一聲小叔。”
淩瑤咧嘴笑,“嘿嘿,那才夠勁,踹了渣男,睡他小叔,多有成就感。”
不知是不是受淩瑤的影響,晚上言柒做了個夢。
春夢。
光線昏暗的房間,她抱著一個男人親。
男人身材高大,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血脈賁張。
然而正情動不能自已時,她仰起頭,對上男人深邃的五官。
宋瑾川!
言柒嚇的一激靈,從睡夢中醒來。
早上查完房往辦公室走時,腦子裏都還回蕩著夢裏的春光無限。
“早。”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言柒抬頭,看到宋瑾川矜冷的臉。
“嗬嗬,早。”她笑著回應,目光卻控製不住的往他身上瞄。
但又怕自已眼神過於火熱,真當她是女流氓,立刻溜進辦公室。
宋瑾川額頭微皺,愣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麼,眉梢挑了挑。
......
言柒剛進辦公室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確切的應該叫彩信,發照片的那種。
照片裏,宋羨予閉著眼,薛千凝窩在他頸窩裏,目光癡迷的看著他。
雖然隻拍到了肩膀以上,但薛千凝淩亂的頭發,半裸的肩膀,以及宋羨予深沉的睡眠,每一樣都足以畫麵感十足。
言柒嗤笑,“有什麼呀,我還睡了他小叔呢。”
雖然隻是在夢裏。
這張照片被言柒甩手發給了宋羨予。
緊接著,宋羨予的電話打了進來,“柒柒,昨晚你去哪了,池濤沒接到你,我擔心了你一整晚。”
言柒淡笑,卻沒回應他的問題,“你可以把我微信推給薛千凝,這樣她給我發照片就方便多了。”
“柒柒,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昨晚我太累了,在薛千凝病房睡著了。”
“我當然相信昨晚你們什麼都沒發生,你還不至於饑渴到,在病房就把人辦了,但之前呢,宋羨予,你敢說之前沒有嗎?”
此話一出,言柒才發現,對宋羨予和薛千凝早就有一腿這件事,她其實沒有表麵那麼平靜。
從前宋父出過軌,宋母大吵大鬧,那時她和宋羨予躲在樓梯拐角,沉默的聽著樓下的爭吵。
直到下麵熄了火,宋羨予才轉頭看著她,混不吝的少年,彼時卻目光深沉且鄭重,“柒柒,如果我們結了婚,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那時她情竇初開,沒有太多複雜的思想和目的,也是那時她對婚姻才有了憧憬和期待。
電話裏沉默了一瞬,言柒能聽到宋羨予變沉的呼吸,“柒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