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嗬！”言柒看著薛千凝，口中發出一聲嘲弄。

上午在醫院剛用過，又來。

還真是招不怕老，管用就行。

言柒毫無波瀾的目光移到宋羨予身上，“在醫院，你需要向急診醫生求證我的清白，在這裏呢，到處是監控，宋大少要不要去查查看？”

宋羨予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閃了閃。

“阿予，不要怪柒柒，最近總是打擾你，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麻煩你了。”薛千凝推開宋羨予，跌跌撞撞的往餐廳外跑。

宋羨予拿起薛千凝的包，就追了上去，走了兩步突然一頓，回頭看向言柒，“剛才是我衝動了。”

驕傲如宋大少，難得正麵道歉，言柒卻並未感到任何開心。

“宋羨予，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又無法反抗家裏，不如我們和平共處，你別來打擾我，我也幫你瞞著叔叔阿姨，如何？”

她冷靜如潭水，聽不出絲毫情緒，一副談判的語氣。

宋羨予眉頭蹙起一抹煩躁和惱怒，“薛千凝她發病了，很容易出事，言柒你別在這時候鬧。”

他說她在鬧，言柒實在擔不起這個字，從她十一歲踏入宋家開始，她就收起了所有小脾氣。

“我認真的，你不妨考慮一下。”

宋羨予眉眼間的怒意更盛，卻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急刹車聲和尖叫聲。

餐廳裏的人都朝窗外看去，隻見一個女人倒在地上，不遠處是一輛堪堪刹住的代步車。

“千凝。”宋羨予臉色一變，低呼的同時人已經跑了出去。

言柒沒動，隔著玻璃看著宋羨予抱起並未被撞，隻是摔倒的薛千凝，往自已的車走。

步子雖大，卻不怎麼平穩，看得出心裏的焦慌失措。

而薛千凝像抱著救命浮木一樣，靠在他懷裏。

言柒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記得大學的宋羨予有著“鑒婊達人”的綽號，卻識不破薛千凝這般拙劣的演技。

說對她沒有喜歡，誰信？

......

言柒站在路邊打車，可這個點，晚高峰，根本打不到，打車軟件也要排好久。

她自認為這些年在宋練就了一身忍功，但現在也忍不住想罵人了。

突然一輛黑色商務車停下來，車窗降落，露出宋瑾川那張眉目深邃的麵容，“上車。”

言柒不好意思麻煩人，但看著手機軟件上的等待時間：49分鐘。

她實在沒有勇氣等下去，最終還是上了車。

“謝謝你，小叔。”言柒坐進副駕駛，邊扣安全帶邊說。

宋瑾川薄唇噙笑，“叫我名字就好。”

言柒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主要他太年輕了，“對了小......你怎麼在這邊？”

宋瑾川：“吃飯。”

言柒心弦繃緊，他不會恰巧也在那家飯店吧。

不過宋瑾川並未提，而是換了個話題，“去哪？”

言柒想了想，“把我放在前麵贏海路就行。”

那裏好打車，主要是不想讓他知道她被丟在了外麵，太丟人。

宋瑾川指尖在方向盤上點了點，再次重複，“去哪？”

語氣加重，不容拒絕。

言柒怔了怔，看著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

穿著白大褂的他，溫柔、內斂、矜貴，脫了那身衣服，黑襯衣黑西褲的他，霸道的渾身透著攻擊性。

不知哪個才是真實的宋瑾川。

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言柒實話實說，“去醫院，我車在那裏。”

“嗯。”他踩下油門。

宋瑾川話少，言柒也不擅長活躍氣氛，車內一片安靜。

車開出兩條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是條短信。

這年月沒人發短信了，她沒當回事，正要揣進包裏，目光卻掃到了屏幕上的字。

“他選擇了我。”

很簡短，發件人還是陌生號，言柒卻看懂了。

是薛千凝，她說她和她之間，宋羨予選擇了她薛千凝。

這種信息，言柒平時都懶得理會，但今天實在不想忍了。

她指尖輕觸屏幕，“如果我是你，更關心的是剛才有沒有人偷拍，#著名舞蹈家，娛樂圈新星精神狀態異常#，這個標題挺醒目吧。”

信息發出去，那邊久久沒回，快到醫院了，才收到一條：你等著。

隔著屏幕都能看到對方咬牙切齒的樣子。

到了醫院，言柒道謝，正要推門下車，耳邊響起宋瑾川低沉的嗓音，“如果你想曝光她，我可以幫你。”

言柒聞言，轉頭看著他天生深邃的眉目，反應過來，他應該指的是短信的事。

言柒淺笑，“不用，她用的不是自已手機，也沒提任何名字，曝光也沒用，再說她怎麼折騰也傷不到我。”

宋瑾川：“嗯？”

“啊，我是說、她那小把戲，我還不放在眼裏。”言柒漾笑，再次道謝後下車。

宋瑾川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一雙長眸又黑又沉。

放在中控上的手機響了，宋瑾川劃開接聽，裏麵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川哥，你人呢，說好給你接風，菜上齊了，怎麼沒影了？”

“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出來辦一下，馬上回去。”

......

言柒沒回宋家，去了好友淩瑤的公寓。

“怎麼了？病了？”淩瑤看著她蔫頭巴腦的樣子滿臉擔憂。

言柒癱在沙發上，毫無形象的樣子與平時大相徑庭。

淩瑤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對她的情況完全知曉，言柒像倒豆子似的，把這一天的糟心事說了一遍。

“宋羨予眼瞎吧，這種低級綠茶都看不出來？真是婊X配狗，天長地久。”淩瑤罵完，看向言柒，“話說回來，那件事還沒有進展嗎？”

言柒歎氣，“這些年每調查到關鍵，就受到阻礙。”

淩瑤遞給她一杯果汁，一臉苦惱，“奇了怪了，到底是誰呢，好像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你似的，綠幽幽的。”

“......”

言柒嚇的一激靈。

不知是淩瑤的話太瘮人，還是怎麼，明明這一天很累，言柒晚上卻失眠了，想到了一些舊事。

宋父宋母是個極重麵子的人，她這個落魄千金入不了他們的眼，但他們擔心被外界詬病，不得不收養她，並履行婚約。

因此，宋母對她諸多不滿。

明著沒有，私下總是嫌她這裏做的不好，那裏做的不好。

小時候沒有城府，總覺得委屈，在無人之處不知哭過多少次鼻子，那時宋羨予會跑過來安慰她，逗她笑。

有時被罰不許吃晚飯，宋羨予就偷偷給她塞零食。

言柒對他分不清，是女孩對男孩的依賴多一些，還是妹妹對哥哥的情誼多一些。

隻是後來年歲見長，他長成了姿意風發的少年，而她也漸漸學會了偽裝自己，長成了宋父宋母眼中滿意的準兒媳。

宋羨予是她在黑暗中見過的光亮，所以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不希望和他走到窮途末路，結仇結怨的地步。

可是他跟薛千凝纏的越來越緊，看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正如宋瑾川所說，到時候他們鬧得滿城風雨，最難堪的是她。

言柒在渾渾噩噩中睡著，可感覺還沒睡沉，床頭上的電話就響了。

她擰眉，閉著眼睛摸到後，劃開接聽，“喂？”

對方聽到言柒惺忪慵懶的聲音，默了半晌才開口，“柒柒，千凝心臟不舒服，你過來幫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