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恩愛之時,沈良才比我還要愛護我的本體紅牡丹。
連隻麻雀在花枝子上歇歇腳他都要放下書特意來把它趕走。
每日日落前都要將葉子一片一片地擦幹淨才肯去休息,
他說,若不是怕耽誤了牡丹曬太陽他都要在上麵建個屋子日日坐在裏麵守著才安心。
三年多的日子過去,他早已經將紅牡丹的根莖脈絡掌握得清清楚楚。
閉著眼睛也能在地上指出我的根長到哪了。
卻不想往日的恩愛竟成了他今朝將我速速斬殺的捷徑。
望著沈良才那張薄情的臉,我的眼中漸漸渾濁。
在姐姐驚詫的目光中,血淚湧出。
我用力地握住姐姐的手,目光堅定。
告訴她為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傷心不值得。
王世賢曾在見姐姐第一麵的時候失神了三天三夜,纏綿病榻。
直到姐姐再次現身他才像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立刻就恢複了精神。
第二次見麵他就不惜放下讀書人的理智,跪在地上求取姐姐。
又在大婚前夕,他將為姐姐寫的情詩親手刻在巨石上。
他說這意味著即使海枯石爛,他對姐姐的情誼永遠不會消減。
姐姐深信不疑,不惜耗費半生修為為他生下一子。
生產那日,王世賢在佛堂前跪了一天一夜。
他滴水未進,聽著姐姐的嘶喊聲抹著眼淚祈禱。
生子後,姐姐開始像普通人類一樣衰老,皮膚失去光澤,長發也日漸稀少。
她每每因此自卑自憐時,王世賢都變著花樣地哄她,說在他心中姐姐是無可替代的。
卻沒想到僅僅幾日,王世賢一下嶗山就被別的女人迷了心智,忘了和姐姐的所有夫妻情深。
他竟能下此狠手。
我惡狠狠地盯著王世賢,卻忽然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
上官蘭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向我和姐姐這處看來。
她得意的笑容中帶著嘲諷的意味。
“被尊為花中之王又怎樣,還不是一朝淪為腳下泥,我當是有多厲害呢。”
“兩位公子為我尋藥有功,我必定會請家父為二位好好謀劃一番。你們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兩個男人聽了當即又要跪了下去,屋內傳來孩子的哭聲打斷了他們。
上官蘭心臉色微變,有些玩味的意思。
“二位以後都是要做當朝新貴的人了,身邊難免要添些新人,保不齊就是哪家的小姐郡主的,隻不過她們眼裏可容不得沙子。”
這話中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姐姐握住我的手一緊。
虎毒尚不食子,寶兒可是王世賢求了一天一夜才求下來的兒子,他舍得了色衰的妻子,但孩子畢竟與他有血緣之親。
隻是我安撫的話還沒說完,寶兒就被家丁拎了出來,孩子受驚慌亂逃竄。
王世賢麵有難色卻無動於衷,下一瞬寶兒就失足跌進了井裏。
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
王世賢卻喃喃道:“天意,天意如此。”
姐姐失聲痛哭,血淚洗麵,恨不能手撕了那夥賊人。
什麼天意,明明是幾個家丁故意將寶兒驅趕到井邊的。
上官蘭心揮揮手,下令將方才沒忍住發出驚呼的婢女一起扔下了井。
嗜血般的笑容爬上她的臉頰。
“你不是舍不得那孩子嗎?那就下去陪他吧,孩子尚小也得有人照看著。”
“小姐心善,花妖生的小孽種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世賢躬身附和著,平靜的仿佛掉進井裏的是一隻與自己無關的阿貓阿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