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子將我死死護在懷裏，一個眼風掃向祁書。

「祁將軍莫不是吃醉了酒？祁夫人不是早就去世了嗎？何故來攀咬太子妃？」

「我皇家天威，也是爾等能藐視的？」

強大的氣場讓在場的人嚇得跪倒在地，不敢出聲。

祁書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的美婦人柳芸拽了拽胳膊。

他是聲名赫赫的大將軍，自然不能在宴席上丟了臉麵。

祁書無奈退了回去，隻是喝酒越發急了。

他總是動不動就看向我，眼中有熾熱，有哀痛，也有後悔。

太子吃醋，索性帶著我離席。

離席時，祁書的目光一直追隨在我身後。

伴隨著他，還有一道陰毒狠辣的目光。

回府後，太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就連給我捏腳，都不如從前有勁兒。

給孩子伏鈺講故事時，也是磕磕絆絆。

伏鈺三歲了，天資聰穎，又是早慧。

他見自己爹心不在焉，索性拿過書本，自己給自己講故事。

「爹，您不必哄我了，我自己哄自己。」

終於到了就寢時刻。

往常太子每到這時候，就興奮得像府裏養的大黑狗。

可今日，他卻焉了吧唧，臉上也是寫滿了心虛。

我看不下去了。

「夫君，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太子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娘子，若是我有事瞞著你，你會不會生氣？」

我斜了他一眼。

「你動我小金庫了？」

太子趕忙搖頭：「怎麼可能？便是太子府空了也不能動娘子的銀子！」

「你偷偷摸小姑娘的手了？」

太子趕忙舉起雙手：「冤枉啊娘子！我守身如玉，我看見女子都要繞道走！」

我撓了撓腦袋：「那你到底瞞我什麼了？」

太子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開口時，我已經呼呼大睡了。

我們雪鹿精向來沾床即睡。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感到有人很用力地抱緊了我，在我唇畔落下一吻。

「娘子，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永遠不會害你。」

「我很愛你，也最愛你。」

我睡得不好。

我好像在做夢。

我夢見了那個叫祁書的男人。

剛開始，他對我很好。

給我尋來最嫩最新鮮的青草，還有最甜最香的栗子糕。

我好像中了箭，他總是溫柔地替我上藥。

他說，我一定是上天賜給他的仙女。

我說我不是仙女，我是雪鹿精。

他就說我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鹿妖。

後來，不知怎的，他就變了。

他罵我，畜生終歸是畜生，不通人性。

我哭，他就說我明明皮糙肉厚，還裝嬌氣。

他讓我別再惹事，讓我懂事點，讓我溫柔點。

可我是雪鹿呀，我是蹦蹦跳跳的小鹿呀。

我安靜不下來。

我好像犯了什麼錯。

他就把我關起來，讓我好好反省。

我很想他，我總是哭，可他總不來看我。

我好像夢到了美婦人柳芸。

她說我仗著這張臉，就敢四處勾搭。

她說我是狐狸，要將我活活打死。

我好像被綁在火架上烤。

又好像被摁進水裏無法呼吸。

我很難受，可我什麼也做不了。

隻能無助地喊：「疼！疼！別殺鹿鹿！鹿鹿會很乖......」

就在我感覺快要死掉的時候，我被人搖醒。

太子抱著我，眼眶通紅地哄我。

「娘子乖，不怕不怕，那就是個噩夢，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我看著我的胳膊，膚白如玉，可胳膊內側有塊小小的傷疤。

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