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退休後,陸平知每天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遲,完全是把家當旅館。
而我和他同樣的作息時間,但過的完全是另一種生活。
每天不是打掃家務,就是洗衣做飯,有時還要幫忙帶孫女。
孫女我是樂意帶的,畢竟她聰明伶俐,俏皮可愛。
在這個家,最關心我的就是她。
趁著這次退休,我也想體驗一下陸平知那種甩手掌櫃,自由自在的生活。
說幹就幹。
本來為陸平知搭配好的襯衫長褲,被我一股腦扔進了衣櫃。
以後搭配衣服這種活,我再也不替他幹了。
沒有功勞,沒有苦勞,還要被他當作理所當然。
翌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我剛睜開惺忪睡眼,就發現床邊站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小蔓,你給我搭配的衣服放哪了?」
陸平知剛出聲,就把我嚇了一大跳。
盡管我已經盡力忍住內心的怒火,但語氣仍舊算不上溫和。
「陸平知,黑燈瞎火的你站我床頭,想把我嚇死嗎。」
「還有,以後搭配衣服這種事你自己幹,我不會再幫你了。」
我沒有好氣地側躺過身,不看他。
其實這幾十年,有早起習慣的一直是他。
也是他嫌棄外麵的早餐不衛生,所以我每天都得早早爬起來為他準備早餐。
我不但犧牲了自己的睡眠時間,還把他的嘴越養越叼。
普通的白粥鹹菜已經滿足不了他。
為此,我還特意報班學了各式各樣,天南海北的餐點,都快把自己練成了一個早點大師。
「你怎麼了?一大早就吃了火藥似的,幫我搭配一下第二天穿的衣服又不會浪費你多少時間。」
陸平知說得理所當然,語氣裏還透著幾分委屈和慍怒。
「既然不會浪費多少時間,你怎麼不自己幹,我是你娶的老婆,又不是你花錢雇的保姆傭人。」
「別把我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還有,以後我不會再早起給你準備早餐了,要麼你自己做,要麼你去外麵吃,反正老娘不伺候你了。」
我轉身與他對視,隻見他眉頭微蹙,臉色陰沉,氣得胸膛起伏。
也是,他在家專製慣了,習慣了低眉順眼的我。
如今我支棱起來,跟他對著幹,確實令他大跌眼鏡。
陸平知被我懟得無話可說,扭頭就走,把臥室門摔得震天響。
他這個人就是兩麵派。
在外一副大方得體的老好人形象,在家卻要做那個不可一世的霸主,誰也不能頂撞他。
以至於這麼些年,外人都羨慕我能嫁給陸平知這個溫柔體貼的好好先生。
唉,個中滋味隻有局中人才能體會。
昏昏沉沉中,我又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
橙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粉色印花被單上,一派溫馨祥和的氛圍。
剛出臥室,我就看到陸平知跟一尊大佛似的,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動不動。
我看了眼桌子,空蕩蕩的,看來是餓著肚子在生悶氣。
真行,寧願幹坐兩個小時,也不舍得動一下他金貴的雙手。
「終於知道起床了,你六十的人了,還要學小年輕睡到日上三竿嗎?」
我掃了眼過去,將陸平知的憤怒和怨氣盡收眼底。
「嗬,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也是六十多的人了,還想學三歲小孩讓人喂飯嗎?」
「你有手有腳,憑什麼我要伺候你一輩子。」
陸平知被我氣得麵紅耳赤,可嘴上依舊不饒人。
「洗衣做飯不就是你們女人的義務嗎?你真是越老越糊塗,簡直不可理喻。」
「陸平知,睜眼看看新世界吧,如今新中國都成立七十五周年了,還想用裹小腳那套傳統思想束縛女性嗎。我真後悔醒悟得太晚。」
這天早上,我和陸平知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