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念無辜的點點頭:“是啊,她還把我死死摁在水裏,不讓我出來。”
“我知道她隻是心裏不太平衡而已,媽媽,你讓她回來吧,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我的靈魂浮在半空,隻能愣怔的看著許念念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不是這樣的,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
是她把我引到海邊,也是她死死摁住我的腦袋浸在水裏,說她要讓媽媽以後隻有她一個女兒的。
我拚命向許念念撲了過去,可這都是徒勞,下一秒依舊聽到了刺耳的咒罵聲:
“她害死她爸爸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想害死你?我怎麼生出了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一會兒就把她房間裏的東西都扔出去!她爸爸要是知道自己護著的女兒是這個樣子,怕是在天上都不得安寧。”
我聞言,隻緩緩把目光落到了不遠處我爸的遺像上。
那張黑白照裏存著他生前的音容笑貌,可我每每看到,就如同玻璃碎片一般深深紮進心裏。
在爸爸死後,這個家裏就隻有他的遺像會對著我笑了。
我爸爸還在時,我們也曾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可意外就在我十五歲那年發生了。
我爸長年在鄉下支醫扶貧,隻有臨近過年才會回家。
而我那時正在備戰中考,即便是臨近過年也得照常上課。
我舍不得一年見不到幾次麵的我爸,就那一次,我非要黏著他送我上學。
他把我送到校門口,把剛剛灌好的熱水杯裝到了我的書包裏,笑著對我說:“好好學習,爸等你回來過年。”
可我沒想到,我前腳剛進學校,後腳我爸就被幾個小混混搶劫,殺害在那條我上學的必經之路上。
我爸那麼溫暖慈祥的一個人,此刻卻倒在那片鮮紅黏膩的血泊之中,麵部猙獰的可怖。
聽說,是因為小混混沒有在我爸身上搶到錢,所以才惱羞成怒痛下殺手。
我媽在看到筆錄時,不可置信的反問:“怎麼可能?他每次送女兒上學都要給她零錢的,怎麼可能身上連錢都沒有呢?”
我聽到這句話,腦中仿佛忽然有根弦徹底崩斷。
我顫抖著手從書包的旁邊拿出了那個熱水杯,隻見杯子下麵壓著的,正是我爸偷偷塞給我的一千元。
我抱著我爸的遺像哭的直不起腰,那一刻,我隻覺得我該死。
那時我媽徹夜難眠,她頂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都怪你!你爸爸這輩子樂善好義,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自私的東西!”
“你就是個喪門星,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這樣慘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我的臉龐扭曲在痛苦裏麵,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隻能把牙齒緊緊咬著,無力感滅頂而來。
我爸頭七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
萬家燈火映得城市明亮如晝,本該是闔家團圓的那天,我媽卻把我趕出了家門。
我蹲在爸爸的墓碑前,看著火舌吞噬一個又一個的金元寶,任由淚水淌了滿臉。
我喉嚨發幹,輕聲的說:
“爸爸,新年快樂。”
“你說過要等我回來過年的,你在我身邊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