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心！”

明舒大聲呼喊。

那一瞬間，明舒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很多畫麵。

她毫不猶豫，擋在梁今肅身前。

而她的身後，梁今肅卻一把將顧悅攏在懷裏，緊緊的護住她，伸手想要用手臂擋住歹徒這一刀。

因為身高差的原因，歹徒的刀鋒直直穿透明舒的胸口。

刀尖刺破皮肉的聲響，在耳邊炸開。

明舒腦袋嗡嗡作響，那一瞬間裏，她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男人，那個從小到大一直說要保護她的小舅舅，此時正緊緊的護著另一個女人。

心臟像是反射了保護機製，頓了一秒才湧起炸裂的痛苦。

明舒第一次知道，原來當一個人心痛時，是感受不到任何生理上的痛楚的。

歹徒很快衝她落下第二刀，明舒緩緩閉上眼。

如果能在這裏結束生命，是不是以後就不會體會到心痛的滋味了？

可這次卻事與願違，梁今肅一腳將歹徒手上的刀刃踹開，很快就把歹徒製服。

他看著躺在血泊裏的明舒時，平靜的臉上第一次湧起慌亂的表情。

酒店保安聞聲出來，梁今肅將歹徒交給保安，緊盯著明舒，黑眸中的情緒複雜。

混亂間，顧悅痛呼一聲，“今肅我這裏好痛！”

原來顧悅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東西絆倒，跌在花壇旁，手被石頭咯破。

腦袋也摔在台階上。

梁今肅被轉移注意力，隻看了明舒一眼，便將顧悅打橫抱起，轉頭對著保安吩咐。

“你們把她送去醫院。”

留下這句話，梁今肅便抱著顧悅離開。

明舒盯著他的背影，傷口後知後覺的疼痛席卷而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痛雜糅著傷口上的疼。

痛的她近乎痛不欲生。

血流了一地，救護車很快趕到。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滴滴滾落，隨行的護士心疼握緊她的手。

“很疼嗎？”

明舒點了點頭，疼的人近乎要死掉了。

時至今日，她才看穿。

她在梁今肅眼裏什麼都不是。

護士催促車開快一點。

一路明晃晃的亮燈，手術室裏響起冰冷器械聲。

那一刻，明舒心裏是害怕的。

也是那一刻。

明舒心底的東西怦然碎裂。

她終於不再對梁今肅抱有期待。

醫生說傷口隻有兩厘米，沒到心臟，還有救。

明舒在醫院躺了三天。

沒收到梁今肅的消息，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明舒徹底死心。

離出國還剩兩天。

她把父母的房子掛在網上，打款賬戶填了梁今肅的銀行卡。

還有父母以前留給她的存款，以及她逢年過節的禮物，都拿去變賣。

將錢都放在一張銀行卡裏，隻有七十萬。

加上房子預估有五百萬，算是償還他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八月二十號，是母親的忌日。

明舒定好當天晚上的機票。

陵園裏一派清冷，她拿著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用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

“媽媽，我今天就要出國了。”

“我以後，會好好學習，努力學習，再也不會讓當年的事發生。”

“媽，我還是搞砸了是跟小舅舅之間的關係，他現在很不喜歡我。”

“不過媽媽看中的人從來都不會錯。我相信就算我離開，他還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舅舅以前每年忌日都會來看你的，今年他還會來嗎？”

明舒這樣想著，心底有些鬆動，還是拿起手機給梁今肅打了一個電話。

那頭很快接通。

“什麼事？”

明舒說明來意，“小舅舅，今天，我媽媽忌日，您能不能來看看她？”

“好。”

明舒死氣沉沉的聲音，明顯有了些起伏，“好。我等你。”

他如果能來，就跟他說清楚，自己已經放下，她以後會一直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小舅舅，

就隻是小舅舅。

明舒一個人坐在墓園，從上午等到下午，一直到傍晚天色黑沉。

機票是晚上九點。

現在是六點整。

明舒又等了一個小時。

手機頁麵仍舊空空蕩蕩，還是沒有那個人影的出現。

梁今肅又再一次食言。

明舒看了看手機，想起上次高考完被放鴿子的經曆，再也不想自取其辱。

便從墓園打車回到大院。

她收拾好行李，寫了一封信，將銀行卡夾在信封裏，和那個護身符。

一起放在客廳茶幾上。

隻要他回來就能看見。

這樣也不算不告而別吧。

晚上時間九點，明舒踏上去國外的飛機。

飛機起飛，帶著女孩的決絕，

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