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安安院子外,就看見一個飛得極高的風箏。
黎陽的手包裹住安安的手,兩個人站在熹光裏無比恩愛,羨煞旁人。
我慢慢走過去,還沒說話就被黎陽數落一頓。
“怎麼來得這麼慢?”
“做什麼事都慢吞吞的。”
他連個正眼都沒給我,自然地牽著安安的手走到亭子裏走下。
我拂袖想落座,黎陽卻冷冷剜了我一眼,摔下一本泛黃的書簡。
“這裏頭都是安胎藥膳的食譜,安安現在懷孕了。”
“你又善醫,由你來照顧她是最好不過的。”
我落寞一笑,直直對上黎陽的眼。
“黎陽,你可曾記得,說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孩子。”
聖女和凡人的結合已經違背世界運行法則,若誕下孩子,必遭反噬。
為黎陽生兒育女,我會死。
所以將我接出山時,黎陽親口承諾,此生隻求我一人,不再奢望兒孫滿堂。
黎陽跟被踩中尾巴的貓,大發脾氣,將茶盞狠狠摔在我腳邊。
“霜降,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是在怪我?可我已經給了你多年的殊寵。”
安安見我和黎陽吵架,貼心地撫上黎陽的胸膛,出來和稀泥。
“阿陽別氣了,不生氣啊。”
她轉頭嗤笑我,溫柔地撫摸尚未顯懷的肚子。
“姐姐,我想喝盞茶,你幫我倒一下好嗎?”
“我實在是碰不到。”
說完這句話,安安軟趴趴地趴在黎陽胸口,喂他吃蜜餞。
黎陽眯著眼睛,一臉享受。
“你該和安安多學學,不要總是違背我的話。”
“霜降,你從前可比這聽話多了。”
黎陽暗示我變了,不再似從前那般溫柔似水,對他體貼入微。
可他又何嘗沒變。
之前,黎陽唯我是從,我在哪裏,他像狗皮膏藥跟到哪裏。
晚上他總要賴著和我一塊睡,給我講民間的夫妻佳話。
黎陽曾虔誠地親吻我的額頭,讓我一輩子都不要拋棄他。
可如今,我真的厭煩了。
晚上的被窩總是冷的,連著心也冷。
他不再給我講故事,而是夜夜流連煙花之地,身上全是臭烘烘的酒氣或是女人的脂粉香。
黎陽撫摸安安的臉龐,嫌棄地指使我。
“安安要你給她沏茶,你聾了嗎?”
黎陽用力拍桌麵,眉頭皺在一塊兒。
“一點當家主母的氣派都沒有,要你有什麼用?”
安安在他懷中低低地笑,善解人意地握住黎陽的手。
“阿陽我沒事的。”
“你要娶我進門,姐姐不開心是正常的。”
提到嫁娶之事,黎陽的臉色總算好看些。
他揉著眉心,猝不及防地開口:“霜降,安安要入門。”
“你就送她天山雪蓮當見麵禮吧。”
天山雪蓮世上隻有一朵,無比珍貴,是曆代雪域聖女守護的神物。
如此珍貴的東西,黎陽居然讓我隨隨便便給人。
何況我早就為了黎陽拋棄了聖女的身份,現在根本不知道雪蓮的下落。
“我給不了。”
話音剛落,一盞熱茶迎麵而來。
“霜降,你怎麼如此小氣?”
“又不是要你的命?”
茶杯砸在我額角,迅速傳來痛意。
黎陽胸膛起伏,忽而站起身來,他用力掐著我的下巴俯視我。
“霜降,你要是想在這個家待,就好好聽話,不想待了,我就給你寫和離書。”
我低下頭,悶悶答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