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安就在院子裏吊嗓子。
咿咿呀呀的聲音吵得我頭疼,推開門窗,就看見黎陽正端著茶杯喂安安喝水。
黎陽細心地用袖口擦去她唇邊的水漬,揪她的小臉。
安安嬌嗔地瞪他一眼,鬧紅了臉躲開。
心裏泛起一陣陣痛意,我打算關上窗。
可黎陽先一步叫住我:“霜降,你越來越沒禮貌了。”
“家裏有客人,你都不知道出來招呼嗎?”
“我看你這個主母,也是越做越不盡心了。”
黎陽的埋怨劈頭蓋臉而來,安安站在他身側,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
這樣還不夠,安安踮起腳尖咬黎陽的耳垂,光明正大地在我麵前調情。
偏生黎陽也不惱,寵著她:“調皮。”
黎陽進了我的屋子,門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抬頭看見那些精致的小貝殼,不由得愣神。
那是黎陽親手為我做的小物件,用來哄我開心。
黎陽的眉宇柔和半分,他輕輕咳嗽一聲,主動牽住我的手。
我的目光淡淡落在他手背,意外看見他手臂上的抓痕。
曖昧的紅色痕跡,無一不在提醒我,黎陽似乎沒有從前愛我了。
見我一直盯著,黎陽心虛地把袖子扯下來。
他拉著我坐下,把我抱在他懷中,無聊地玩弄我的手指。
“霜降,我打算娶安安。”
“我覺得你太累了,是時候有個人來為你分憂解難了。”
黎陽要娶安安,抬她做平妻的事情,他已經和我說過不下百次。
每次我都會和黎陽吵,要他回憶從前對我的承諾。
可是這次,我有點倦了。
我輕輕點頭,掙脫黎陽的懷抱:“好。”
黎陽聽清我的話,挽留似的抓住我的手,不可置信地問。
“霜降,你同意了?”
隨即,他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站起身把我抱進懷裏。
我聽見他如雷的心跳聲。
“霜降,你終於想明白了。”
“男人這輩子怎麼可能隻娶一個妻子呢?”
“那樣真的太無趣了。”
黎陽鬆開我的手,迫切地找管家,要他準備成親事宜。
他走得太快,不小心被石子絆了一下。
原來,黎陽也有急性子的時候,莽莽撞撞。
他可是一向自持冷靜,不會為任何事情失了禮數分寸。
安安就站在回廊的盡頭,不加掩飾地得意,她笑著朝我做口型。
“被拋棄的喪家之犬。”
黎陽和安安盡情擁抱,旁若無人地接吻。
直到安安軟成一灘爛泥,黎陽才把她攔腰抱起進廂房。
我默默攥緊了拳頭,準備寫和離書。
晌午,小廝慌裏慌張地闖進我的院子:“娘子,娘子,聽說安安姑娘有孕了。”
桌麵上的菜已經熱了好幾遍,黎陽都沒來。
原來是查出安安有孕了。
我愣神,熱湯不慎潑在手上,迅速燙紅了一大片。
可手上的痛,不及心中萬分之一。
我的心空落落的,胃口全失,讓人把菜撤下。
小廝站在原地為難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就說吧,不必遮遮掩掩。”
小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聲音顫抖。
“少爺要娘子過去......請安。”
我苦笑,恐怕不是去向他請安,而是去向安安請安。
正妻向妾請安,還真是孤陋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