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我習慣性的起床準備出門買菜。
反正也快死了,不知道還能為她們做多少頓早餐。
這十年來的每一天,我風雨無阻的圍繞著蘇妍妍母女倆轉。
每天五點起床,擠好牙膏,給蘇憶清熨好衣服,幫蘇妍妍洗好昨晚換下來的內褲。
最後再準備好母女倆喜歡的早飯後,才安心出門送外賣。
隻是蘇妍妍母女倆總不滿意,做的清淡小菜,蘇妍妍罵我:
“這麼清淡的飯給誰吃呢!清清正在長身體你不知道嗎?”
做的口味稍微重了,蘇妍妍又嫌棄不健康:
“這麼油膩大早上誰吃的下啊?你下次做飯前能動動腦子嗎?”
連女兒蘇憶清也隻會嫌棄的瞥一眼然後伸手:
“給我錢,我去學校門口買。”
幾個小時做的飯菜,永遠得到的隻有抱怨。
正當我發呆時,蘇妍妍居然提著三份粥回來了。
見我呆坐在客廳,蘇妍妍隨手一甩將一個盒子丟給我。
“陳國榮你這腦子我都不想說什麼了,連我們的六周年紀念日都能忘了?”
我看著手中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今天是十二月十三,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昨天十二月十二。”
蘇妍妍怔住了。
半晌才開口:
“先吃飯吧,你和清清喜歡的海鮮粥,吃完看看禮物喜不喜歡。”
“對了,那倆份沒放蔥的不是你的,別動。”
這份遲來的禮物,突然間,我不太想要了。
愛吃海鮮粥的是顧澤清。
不吃蔥的也是顧澤清。
遺傳顧澤清口味的是蘇憶清。
海鮮粥和蔥過敏的,是我。
胃裏傳來疼痛,讓我開始幹嘔起來。
女兒蘇憶清嫌棄的看了我一眼:
“煩死了,食欲都被影響沒了。”
翻湧的疼痛加劇,箭步衝到廁所,空空的胃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惡心的酸味兒不停湧上喉嚨。
我扶著馬桶邊大口喘著氣,突然想起,蘇憶清還是嬰兒時候的事情。
女兒總是喜歡在我吃東西時,伸手來扒我的嘴。
我時常裝作假吃來逗她,扒不到東西的蘇憶清這時就會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來,可憐的模樣總讓我的心軟成一片。
那時的蘇妍妍,總會笑著輕輕敲我的頭。
“你呀!又把絨絨逗急了!看你怎麼哄!”
日子漸長,因為錢,家裏雞毛蒜皮的小事多了起來。
留學富二代和一個破送外賣的落差在她心裏一點一點發芽。
隨著女兒五歲生日的到來,她的眉眼愈發像起了顧澤清。
蘇妍妍時常開始恍惚,望著女兒發呆。
她開始翻起那些被她藏到床底的日記本和相冊。
她開始和女兒一件一件的講述她和顧澤清的事情。
她開始變的看不上我。
最後,她獨自帶著女兒去了公安局,改名蘇憶清。
等我從廁所出來,母女倆已經沒了人影,隻剩桌上那份加了蔥的海鮮粥。
我坐在餐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之間,我很想嘗嘗那份加了蔥的海鮮粥的味道。
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進嘴裏。
鹹鹹的。
喉嚨變得愈發腫脹起來,心跳加快,呼吸開始不順。
我拿出手機,艱難的劃到了那個人的名字正想求救。
卻發現她的朋友圈剛剛更新了。
是在電影院的三人合照,像極了一家三口。
配文:【要在值得的人身邊一年又一年。】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什麼像極了,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三口。
趁著最後清醒的意識,我關掉朋友圈,撥通了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