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仍舊有些猶豫。
雲錦書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旋即走到他身邊拍了拍肩膀:“倘若你不賣我這個麵子,也行,那我以後還是該幹嘛幹嘛,尤其是看到你家公子啊,我一定第一時間衝上去......”
“是是是,雲姑娘說了算,隻是這裏尚需要清理,雲姑娘便帶著姑娘走吧。”
侍衛可不想因為這事惹上更大的麻煩,不等她說完就直接打斷了。
雲錦書滿意地點點頭,旋即拉著那還沒緩過勁兒來的女子就往巷子外走。
大概是見到了血腥畫麵,直到呼吸了新鮮空氣,才鼻子一酸,眼淚大朵大朵流了下來。
雲錦書從懷裏拿出帕巾,遞給她道:“我知道你爹死了你心裏不好過,我不會安慰人,但不管怎樣於你而言也算解脫,今後的路你便自己走吧。”
那女子將那帕巾握在手裏,旋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姐你便收了我吧,我什麼都能幹!我現在隻身一人,也沒有錢安葬我爹......既然是您救的,那我理應是小姐的人......”
說著說著,淚水糊滿了臉,連聲音都因為哭泣而變得模糊起來。
雲錦書看她鼻涕眼淚一塊兒流,可憐巴巴的,便將她從地上扶起,把懷裏僅剩的一些銀子遞給她:“跟著我對你沒好處,這些銀子你收著,他日謀個好活計。”
“可是......”那女子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人已經走遠。
回到府內,雲錦書快速給遲非晚換了藥,又拿出儀器給他測了身體指標。
除了蠱毒影響造成的一些肺部出血外,其他指標均為正常。
奇怪的是即便肺部出血孔小,那也會不停咳嗽。
眼前的男人非但沒醒,連咳嗽症狀也沒有,實屬詭異。
何況他的蠱蟲未清,現在做手術無濟於事,哪怕動手術堵上了肺部出血孔,依舊會被破壞,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清除蠱蟲。
這些天她也翻閱了一些實驗室裏的資料,奈何書籍有限,技術也有限。
若是能動用他的人脈去找一些懂得蠱術的能人異士跟她探討探討,倒也美事一樁。
可惜這男人當真沒有醒來的意思,再看看幾乎正常的身體指標,多半是裝的,上次用銀針試探,連眼皮都不動一下,實在是個狠人。
“王妃娘娘。”屋外傳來吳嬤嬤的聲音。
雲錦書理了理衣衫,信步走了出去。
隻是一打開門,就見她笑臉盈盈地迎了上來,而在院子裏清一色的站了兩排年輕女子,低眉順眼,看起來很是乖巧。
“王妃娘娘,而今王爺好轉,長公主和郡主也都回去了,這府內的大小事務就要仰仗王妃來了,府裏現在人丁稀少,所以長公主特意囑咐老奴去牙行找些個丫鬟家丁讓王妃挑挑。這挑到的便在荷香榭伺候,沒看上的老奴便打法到各兒院裏做些雜事。”
吳嬤嬤端著手,公式化地將事情交代了一遍。
雲錦書這才發覺院裏的確比前兩日清淨了不少,應該說自打上次陸知夏在她這裏抓到了一個刺客後,便消停了。
但長公主可不是什麼善茬,自是同她說了什麼。
而且突然又好心讓她選丫鬟,明顯是想留些眼線。
她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遲早都要離開的。
雲錦書裝模作樣地下去走了走,隨意點了個丫鬟便又走到第二排。
沒想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突然抬起頭,眼巴巴地就朝她這邊看過來。
是今日被她救的那個女子?她是怎麼混進來的?
雲錦書有些訝異,但隻是微微掃了一眼,就重新走到了吳嬤嬤邊上。
“就她和第二排最後一個。”
吳嬤嬤一怔:“王妃娘娘,不是老奴多嘴,這京城裏的女眷,哪位出門不都帶三四個丫鬟,你這隻點兩個,出去豈不是要遭人笑話。”
“吳嬤嬤,我喜靜,何況王爺都還未蘇醒,自然是人越少越利於他的修養,若是將來真不夠用,再找便是了。”
“可是......”
“就這麼辦吧,”雲錦書揮揮手,便喊那兩人上來,“以後你們一個叫銀鏡,另一個就叫金簪。”
“是......”二人附身行禮,應下了。
吳嬤嬤見事情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眸子一轉,隻能作罷,不過這群人裏頭十有八九都是長公主的眼線,哪怕不在荷香榭裏伺候,也有辦法打探虛實。
“如此那老奴便帶著這些下人先退下了。”
“嗯。”雲錦書輕吟一聲,適才讓吳嬤嬤走了。
金簪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一抬眸眼波流轉,豎著一個雙耳髻,滿臉新奇:“金簪見過王妃,不知王妃要奴婢做些什麼?”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亮亮的,充滿期待,像是......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
“你便將院子收拾收拾,銀鏡,你隨我來。”
雲錦書簡單吩咐了一句,便直接帶著人進了屋。
“好嘞!”金簪輕快應下,旋即就從角落旮旯裏找出一把笤帚,認真地開始打掃。
銀鏡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待門一關,這才手足無措地開了口:“王妃娘娘想要責罰奴婢,奴婢都應,隻希望王妃娘娘不要趕奴婢走!”
說著膝蓋一彎,又要跪下。
雲錦書簡單扶了一下,搖搖頭:“倘若我要你走,方才就可以讓嬤嬤將你趕出府了,我喊你進來,是想問問怎麼回事。”
銀鏡抿了抿唇,這才開口:“之前王妃離開的時候,奴婢便偷偷跟了一路,才見王妃進了睿王府,正好前兩日便聽到牙行在傳睿王府招人的事情,就順藤摸瓜,撿了個便宜。”
“那你爹呢?”
提到這個,銀鏡的淚水頓時充盈著眼眶,對於這個爹,說完全沒感情是假的,畢竟也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
可恰巧也是那麼多年,她從未有過好的回憶,不是打罵她,便是賭錢喝的醉醺醺回來。
“那個侍衛模樣的人後來又來找過我,將我爹的骨灰裝成了盒子,我因為急著進府,所以還放在家裏頭,等得空了,便將他安葬。”
雲錦書點點頭,不再多言。
有個能用的人,至少比毫無幫手來的強,那個眼神清澈的金簪,可還不好說是誰的人,萬一過於單純聽信了旁人的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