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兒子憤怒的話,我感到無比的心痛。
我忍不住問他:“你的眼裏,媽媽到底算什麼?”
劉瑾言不耐煩地說:“你是我媽啊,還能算什麼?媽,不是我說你,你都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別再這麼矯情了?”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我的心在這一刻好像被燃燒成了灰燼,除了失望,再無波瀾。
我望著對麵牆上那副巨大的全家福,全家福裏,我的笑容燦爛,其他人也是。
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我們是和諧幸福的一家。
我找到錘子,咬了咬牙,一錘砸在全家福上。
迸裂的玻璃紮到我的腿上,鮮血瞬間溢出,我卻好似沒有知覺一般,直到將這全家福砸了個粉碎,我才好似出了一口惡氣。
隨後,我平靜地處理好腿上的傷。
這期間,我的手機一直在響,我知道是他們又在催我幹活了,幹脆將手機關機。
直到一個小時後,兒子突然趕回來。
他進家門的時候,我正在清掃玻璃渣。
他看到那張碎裂的全家福,剛要發怒,目光瞥見落在我腳邊的錘子,瞬間收回了憤怒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媽,爸急火攻心暈了過去,被送去醫院了。”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對他父親三十多年的感情,讓我暫時忘了我們之間的矛盾,問道:“怎麼回事?”
劉瑾言怨怪道:“還不是你......”
頓了頓,他轉移話題:“總而言之,現在你先去醫院看看,爸身邊不能沒有人。”
我還想說什麼,無奈劉瑾言已經拉著我離開了。
腿上的傷口因為快步走路而撕扯著疼,我低頭看了一眼,紗布已經滲血,可兒子從頭到尾都沒有關心一句。
就這麼匆匆被帶到了醫院,病房門口,劉瑾言並未進去,而是焦急地說:“我還要回酒店,我老婆和嬌姨還在那邊主持大局呢。
“媽,爸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留給我一個匆匆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我有些氣憤,我說為什麼有陳嬌嬌在,兒子還讓我來看他爸,敢情那女人正以新郎母親的身份,留在婚禮現場呢!
至於我這個媽,不過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
正想著,裏麵傳來劉遠洋蒼老的聲音:“是你嗎?老婆子?”
聽到他親切地喊我這三個字,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我冷著臉推門而入,可一肚子氣在看到劉遠洋無精打采的樣子時,徹底滅了。
到底是生活了三十五年的人,到底是年少時便驚豔我的男人,對著虛弱的他,我終究狠不下心腸。
我走過去,嘲諷道:“我以為你不想再看見我呢。”
劉遠洋歎息一聲,他衝我招招手。
這簡單的動作,卻讓我紅了眼眶。
許多年前,他有一次高燒,暈暈乎乎了兩天,我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整整兩天未合眼。
第三天早上,我煮了粥端進房間時,他已經睜開了眼。
當時,他也是這麼衝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在他身前蹲下,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柔地說:“辛苦你了。”
那時候,我的心裏像開了花。
這個素來對我不冷不熱的男人,好像終於看到了我的好。
他不再把和我的婚姻,當成是利益,而是開始真正的接納我,將我當成他的妻子。
我們也的確好了一段時間,孩子也是那段時間懷上的。
可是後來,他突然又開始冷淡地對待我,倒也不是差,就是像是對客人一般,客氣疏離。
就連床事都是草草了之,讓人不適。
時隔多年,再看他這個招手的動作,我竟然產生了妄想:我妄想他會和那時候一樣,開始依賴我、靠近我。
我紅著眼走過去,他抓住我的手說:“老婆子,你肯過來,是不是證明你還是在乎我這個老頭子的?”
我問他:“你這是需要照顧了,不打算和我這‘保姆’離婚了?”
誰知,他卻為難地說:“婚還是要離的,但我們可以離婚不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