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是貴妃之子,俊逸非凡,卻性情乖戾。他鐘情於一青樓女子綠珠,曾放言非她不娶。
可再狂妄豪放,也架不住皇帝一旨賜婚。
上一世,聖旨一下,嫡姐便接旨,入了齊王府為正妃。
嫡姐性子溫柔,即使知道齊王的荒唐前事,也想著隻要以禮相待,也能在府中平安度日。
可新婚當夜,綠珠謊稱心悸難忍,想要叫走齊王。
伺候嫡姐的嬤嬤分辨了幾句,耽擱了些時間,綠珠院裏便傳來她心疼難耐,已經暈厥的消息。
郎中趕來,說綠珠因著心疾未能及時醫治,掉了個成型的哥兒。
齊王大怒,杖斃了嬤嬤,也恨上了嫡姐。
自那以後,嫡姐便日日活在煉獄之中。
綠珠嬌俏刁蠻,又有青樓女子的魅惑,小產後楚楚可憐,勾得齊王更加寵愛。
她自詡風塵堆裏打過滾,見慣世間百態,平生最厭惡嫡姐這樣規矩守禮的世家小姐。
就連和齊王在嫡姐床上苟合時,也不忘偶爾瞄幾眼被迫跪在床下的她,輕佻嘲諷。
“這些詩書禮儀之家,表麵斯文,內裏一團汙穢,矜持有禮,不過都是裝樣子罷了。”
“先皇後是大儒之女,可生性悍妒,當年如何陷害貴妃,王爺可千萬別忘了。”
每每她如此這般一調唆,齊王對嫡姐的厭惡便會多增幾分。
嫡姐性子柔弱,不想因自身牽連家族,便一味忍讓,愈加恭順。可齊王見到她恭順的模樣,便折磨她折磨得越發狠戾。
嫡姐在這寂靜可怖的宅子裏熬著,直到綠珠想要一幅雪中美人圖當作生辰賀禮進貢給貴妃。
她尋來的畫師畫了不下百幅,綠珠卻均不滿意。
無可奈何之下,畫師隨口說了個從東瀛商人口中得來的秘聞。
據說東瀛有幅著名的屏風,名喚地獄變,屏風中是被烈火焚身的美豔少女,淒厲婉轉,宛如活物。
這驚世之作之所以能成功,便是在於畫師親眼看到了被焚燒致死的少女。
貴妃素來酷愛鬼神瑰麗之物,綠珠聽完,若有所思。
隔日,她將秘聞告知齊王,兩人不知有何謀劃。
第二夜,大雪紛飛。
綠珠嬌笑著命手下人剝去嫡姐的衣物,將她強行按在雪地裏,命畫師作畫。
嫡姐驚恐萬分,既受凍於冰天雪地,又羞恥於赤身裸體,況且她那時又早有身孕。
她跪在雪地裏苦苦哀求綠珠和看熱鬧的齊王,至少饒她孩兒一條性命。
齊王滿臉厭惡,綠珠咯咯直笑,披著狐皮大氅,款步走到渾身赤裸的嫡姐身旁,低頭耳語。
“姐姐美貌如畫,可紅顏彈指老,不如讓畫師替姐姐永遠留存美好,倒比日日衰敗好呢。”
嫡姐心頭絕望,被奴婢按著在雪地裏跪了一天一夜,活活凍死。
畫師也畫出了雪中美人圖,據說這圖被綠珠製成屏風,詭麗淒藝,見過的人都說仿佛能聽見美人的慘叫。
這幅圖被送給貴妃,貴妃大悅,賞賜了綠珠黃金萬兩,並將她扶正。
而一屍兩命的嫡姐,隻是被一卷草席卷了屍骨丟進亂葬崗,喂狗了事。
縱使父親和嫡母有心想查,可礙於齊王權勢,也無可奈何。
我悄悄找到個府裏常偷偷照顧嫡姐的丫鬟,從她哪裏得到了嫡姐的手書。
嫡姐生性內斂,並不喜歡多話,被人欺負了也隻會百口莫辯。
於是便養成了每日記手書的習慣。
看著沾血的手書,我仿佛窺見了她在這魔窟裏暗無天日的每一天。
我咬碎了牙,掏出所有私房錢,雇了夥山賊,埋伏在齊王和綠珠出遊的路上,絞殺了他們。
事情比我預想中順利,可我盯著兩人透心涼的屍體,卻並沒有多麼解氣。
我掏出刀,像剁菜那樣砍他們的屍身,直砍得血肉模糊——這是我以往最喜歡在蛇蟲鼠蟻身上做的遊戲。
山賊首領一臉懼怕地望著我,我卻有些想不開,為什麼往常很有意思的事情,如今這麼無趣。
把剩下的銀子扔給山賊首領,我又在他震驚的目光中捅死了一條蛇。
刀劍戳進血肉裏,我還是沒有以往的快感。
我還是想不開,幹脆就懶得想。把刀扔給山賊,縱身一躍,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這人間,沒意思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