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姐姐希望你答應我,等我死後,替我照顧孩子,給他母愛......”
姐姐的遺言像卡帶的錄音機,循環播放。
我睜開眼,已經到了江文軒的幼兒園。
我心裏很亂,站在幼兒園門口時,才想起,自從被嫌棄後,他們不讓我來接江文軒。
特地雇了司機來接送。
我默默站在幼兒園對麵,等到放學。
那麼多小朋友一窩蜂的出來,我一眼就看到,江文軒大步很有精神的樣子,看著他朝著我這邊打招呼的笑臉。
一顰一笑還有姐姐的影子。
我才覺得好像又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我伸出手,朝他打招呼。
想叫他到我這邊來。
他卻直筆筆,朝著離我幾米的黑色轎車而去。
擋風玻璃裏,不是司機的臉。
而是江喻時的秘書。
江文軒笑得越燦爛,我的心就越沉不見底。
我看著他撲到秘書懷裏,享受著對方的撫摸。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我看清他的唇形。
喊著:【媽媽】。
我胸口起伏了下,平靜地上前敲了敲車窗。
秘書對我印象還在上一刻,江喻時怒吼把我開除的時候。
她皺了皺眉,認為我要糾纏不休。
我卻指了指一臉心虛的江文軒。
“我找他。”
秘書立馬警惕起來,“你是找事的吧!”
我冷著臉,對江文軒說:“你剛才叫她什麼?”
江文軒頭一次見我如此冷漠,起了逆反的心思。
“我不認識你,你這個怪阿姨!嗚嗚......我害怕!”江文軒抱著秘書的胳膊,故意喊了聲:“媽媽,快帶我走!”
秘書臉上一喜,“對,我就是你媽媽!”
她對著我,聲音很大:“看你不像好人,不會被江總開除就想綁架他的孩子吧,快走!不然我報警了。”
路過的家長孩子紛紛看來。
還有人想拍照,閃光燈把我慘白的臉印得更加白。
我繞到江文軒那邊,打開車門。
最後一遍警告:“江文軒,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現在就向你的親生媽媽道歉!”
江文軒吐了吐舌頭,“就不!反正她都死了,又不會來罵我!”
我氣得沒有經過思考,一巴掌落在江文軒臉上。
秘書瞪大眼,震驚我的所作所為。
江文軒呆滯了幾秒。
像是沒料到我會打他。
因為我從未打過他。
他幾乎是立刻疼出了眼淚。
哇地大哭。
“你憑什麼打我,你又不是我的媽媽!”
“我恨你!我恨你!”
他撲過來,在我臉上一通亂抓,還要扯我的衣服。
我怒吼:“江文軒,你有完沒完!”
秘書卻扯著嗓子,像母雞護著小雞一樣,把江文軒扯回自己懷裏。
用著比我更大的聲音怒罵。
“陳鈺,你才有完沒完啊!不就是把你開除了,你就要打江總的兒子!你有病吧!”
“你等著吧,我要告訴江總讓他把你送進去!你這個虐待兒童的神經病!”
我紅著眼,關上車門,隔絕了秘書的咒罵。
路上,我找到一家打印店,花九塊錢打印了三份離婚協議書。
抹著擦不盡的眼淚,我回到家。
家裏早已燈火通明。
爸媽抱著哭得撕心裂肺的江文軒,輕聲細語安撫。
江喻時坐在沙發深處,半張臉處在陰影裏,看不清。
我早已準備好麵臨暴風雨。
爸媽的一巴掌,還是扇得我措不及防。
“你怎麼下得去手的,這是你親姐姐的孩子!”
“你姐姐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會多痛!”
鐵鏽味彌漫在嘴裏,我咽下血沫。
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毫無波瀾。
我看了眼畏縮在爸媽懷裏的江文軒,還有不敢和我對視的江喻時。
扯了個諷刺的笑。
“江喻時,江文軒,你們父子倆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
我拿出離婚協議書,白紙黑字,分外顯眼。
江喻時的煙頭忽然抖了下,他終於抬頭看我。
我平靜地對上他的眼神。
“離婚吧。”
“江文軒已經長大了,他有選擇誰做他媽媽的權利。”
“你也是,你的心也已經清空了,你可以重新愛別人。”
“你們不用考慮我,不用假惺惺的瞞著我,因為......從頭到尾,我對你們從來隻有責任,沒有感情。”
被我揭穿,江喻時麵色從紅到白。
他丟了平時的矜持冷靜。
滿眼不可置信。
“你對我沒有感情?”
“別騙人了,誰會因為死人的一句話,就嫁給一個陌生人,替他照顧孩子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