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忽然模糊。
生前最後一刻,我還在車裏死死握著莫雨蕊送我的禮物掛件。
脫離身體後,我才看清自己的模樣。
衣服濕了又幹好幾遍,像膠水黏在身上,血跡滲透出來,渾身像是火烤過通紅嚇人。
我一個沒有感知的靈魂,都覺得我這副鬼樣嚇人。
而莫雨蕊,我的妻子,在輕聲安慰情人。
“阿山這件事,委屈你了。
“你不知道,他平時偽裝得人畜無害,對你的存在寬容大方,實際上卻下手害你。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這句話。
莫雨蕊在把我關進車裏時,也說過。
她關掉空調將安全帶鎖死後,冷漠地站在外麵看著我中暑嘔吐。
我的身體可能察覺到我臨死不遠。
我甚至沒有思考,憑著本能,不管不顧地用力撞擊車玻璃。
莫雨蕊在外打著傘。
等到接她的車,她拿出手機拍攝我狼狽的樣子。
我顫抖著身體求她放過我。
我說:“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她憤怒了:“你害阿山時,怎麼沒有這種覺悟?你知道他在汗蒸房暈倒有多危險嗎?你知道他有多無辜嗎?現在鞭子抽在你身上,你知道痛了?”
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可我不敢再忤逆她。
我被迫認下罪名,邊抽自己,邊求她。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假惺惺!”
莫雨蕊無情離開。
突然,她回頭,絕情地說:“你別想出來,這車裝的是防彈玻璃,你撞不破,老老實實悔過吧。”
我拍窗哀求,眼睜睜看她的車遠離。
直至再也看不見。
我的求救,徹底淹沒在無人的大山。
......
“小王,進來。”
助理進病房後,莫雨蕊吩咐道:“你現在去買身林之遠穿的衣服。
“估計這麼多天過去,他沒地方洗澡排泄,我的車都要餿了。記得讓洗車公司把車內座椅都拆掉扔了,我想想就惡心。”
助理小心翼翼道:“那您明天還去嗎?”
莫雨蕊輕輕把玩著路雲山的手,嘴角勾起:“當然,我親自去看看他的慘樣。”
“你用點心,阿山現在身體弱,見不得病菌。你弄幹淨再帶進病房。最好像殺豬一樣,用開水燙一燙他的皮,給他消毒幹淨。”
不知是冷,還是害怕,助理打了個哆嗦。
路雲山歎口氣,輕輕順著莫雨蕊的頭發。
“雨蕊,別生氣了。我不想害得你們關係破裂,我受點傷而已,真的不要緊。
“等林哥出來,我們就走個過場就好。我不要求他真心道歉。隻要你們夫妻好好的,我就知足。”
莫雨蕊氣得放開路雲山的手,“你別替他說話,我知道你善良,但是你在汗蒸房昏迷那麼久,他都沒發現嗎?他就是故意的!還死不承認!他這樣惡毒叫我怎麼和他相處下去!”
“對不起雨蕊,我都聽你的。”
路雲山垂眸,安靜乖巧的樣子深得莫雨蕊喜愛,可隻有我知道那天的真相。
我汗蒸的習慣有好幾年了。
偶遇路雲山時,我不知道他是衝著我來的。
我無視他,卻被他攔住。
“雨蕊對你沒有愛,她喜歡的一直是我。我勸你,你現在自己退出的話,或許還能有點麵子。別到時候被雨蕊趕出來,一毛也撈不到。”
他言語中的輕視、勢利,和他在莫雨蕊麵前不染凡塵的樣子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