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每天隻能喝幾口白粥,即便如此,也會吐得翻江倒海。
韓東河是三天後回來的。一進門,眉頭便皺起:「家裏亂成這樣,你在發什麼脾氣。」
我胃裏一陣翻騰,「我身體不舒服......」
「不舒服就能把家裏搞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累?」韓東河打斷我,把行李箱往客廳一扔,便轉身回了臥室。
韓東河一覺睡到晚上八點,醒來後自己點了份單人外賣,吃到差不多才想起來問我:「你吃過晚飯了嗎?」
我胃酸得厲害,「沒胃口。」
「是不是中午吃多了?」韓東河一副「被我猜中」的神情,他放下筷子平靜地解釋道:「你現在冷靜下來就好,我可以和你說說夏天的事。」
韓東河告訴我,他和夏天早在半年前就恢複聯係了。
夏天患了抑鬱症準備自殺,在QQ上和他寫告別信,他收到信的當天就飛往夏天所有的城市。夏天告訴他自己得了抑鬱症,所以他這半年一直在陪她治療。
「她這幾年過得不好,先是被她爸逼著嫁給軟飯男,小孩因為黃疸夭折後,她丈夫和她離婚,還逼她淨身出戶,所以她還患上抑鬱症,人命關天的事,我不能不管。」
「我和她早就過去了,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但畢竟相識一場,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不管。」韓東河從外賣裏拿出一杯芒果汁,示好地遞過來,「喝吧,我特意給你買的。」
甜齁泛酸的味道刺激到我,我手一抖,芒果汁灑了一地。
韓東河臉色難看,猛地站起來摔門而出,客廳裏隻剩下我一個人,和滿地的狼藉。
夜裏,胃裏又翻江倒海般難受,一陣陣絞痛讓我蜷縮在床上,冷汗淋漓。
迷迷糊糊中電話鈴聲響起,是韓東河。
「你在哪兒?來接我。」聽聲音像是喝醉了。
「我生病了,你叫不了車嗎?」
「你又在鬧什麼?我跟夏天一起你不高興,我讓你來接我,你又推三阻四,你到底要怎麼樣!」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酒氣和不滿。
「韓東河,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我想得那麼不堪?我說過我生病了......」
「寧寧,我好像過敏了,渾身難受......」韓東河的虛弱,斷斷續續。
我心裏一緊,知道他酒精過敏的毛病又犯了,頓時心軟,「你在哪兒?等著我。」
我強撐著穿上衣服,在瓢潑大雨中攔車。可是這個時間,路上根本看不到一輛出租車。無奈之下,我隻能硬著頭皮,開著韓東河的車子出門。
雨刷器拚命地工作,我的手心裏全是汗。拿到駕照這麼久,我一直不敢開車,韓東河還笑著說不敢開就不用開,他可以給我當一輩子的司機。
一路上,我都在祈禱,祈禱自己能夠安全地到達。
終於,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我一眼就看到癱坐在地的韓東河,他布滿紅色的疹子。
我把他送到醫院,掛了急診。
病房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我看著韓東河的蒼白臉色,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眼見他緩緩醒來,我起身去喊護士。
「你要去哪?」身後傳來他沙啞的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像在撒嬌,「寧寧,別走,過來抱抱我。」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他拔了針管下床,從後麵一把摟住我,「對不起,寧寧,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
我輕輕推開他,努力克製情緒,「韓東河,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好嗎?」
「分開?」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不信我跟夏天沒事對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掀開衣領,露出鎖骨的位置,那裏紋的「SUMMER」沒有了,隻剩下一塊紅腫,「我把它洗了。」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鎖骨上,「等這裏好了,我就把你的名字文上去,好不好?」
他的鎖骨上還殘留著明顯的紅色血絲,看著觸目驚心。
可我一閉上眼,想到的全是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就好像怎麼也握不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