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一臉詫異,不敢置信地問,“找到合適的腎源了?”
連沈江樹也是一臉吃驚,臉上頓時有些複雜。
他們神色各異,卻沒有一個人為了我能活下去而開心。
很快,沈江樹下了定論,“龔問梅,你說謊!好幾年都沒匹配到合適的腎源,我剛把錢拿給蓮心,你就匹配到腎源了?為了跟蓮心置氣,你還真是說謊不眨眼!”
人命關天的事,他們為了俞蓮心,一口咬定我說謊,連打電話去醫院驗證都不肯。
我冷笑一聲,“我說謊?那你們的行為呢?偷偷拿我賺的錢,給俞蓮心,還聯合起來騙我,你們的行為不可恥嗎?說謊是可恥,被人唾棄的,但做人沒有良心,更被人唾棄!”
說罷,我再也沒有力氣跟他們爭辯。
我開始收拾東西。
兒媳想來勸我,被沈江樹攔住。
“一把年紀了,鬧離家出走,也不嫌丟人,要走就讓她走,這個家離了她隻會更好!”
我將東西收拾好,點頭說,“你說得對,你們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星期一我們去辦離婚。”
兒子煩躁地抹了一把頭發,“媽,你到底要幹什麼啊!我上了一天班很累了,你非鬧到雞犬不寧才罷休嗎?還離婚,你和我爸不嫌丟人,我還丟不起這個臉呢!”
他累,我不累嗎?
在這個家裏,家務從來隻有我一個人做,帶孩子也是我一個人帶。
退休後,為了幫扶他,我出去擺攤。
我三點鐘起床,準備出攤的食材。
給全家人做早飯,送孫子上幼兒園。
中午趕回來給沈江樹做午飯,晚上回來洗碗擦地洗衣服。
我生病後,不能幫他們照顧小孩,還額外給了請保姆的錢。
他隻上班就累了,跟他比起來,我這輩子才是真的累。
我已經懶得再跟他們爭辯了。
我隻輕聲說,“我不想幹什麼,我想治病,我想活。”
這隻是一個纏綿病榻的病人最簡單的心願。
得了腎病後,每周都要去透析,隨時都有腎衰竭的危險。
我操勞了一輩子,我才五十八。
從來沒有輕鬆過一天。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以後,我想為自己而活。
兒媳被我一句話弄得紅了眼。
剛要說話,被沈江樹粗暴地打斷。
“錢、錢、錢!錢比你的命還重要是不是?我就是看蓮心家現在困難,想幫幫她,你為什麼就非要針對她,跟她過不去呢?”
我深吸一口氣,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從來沒有跟誰過不去,我隻是想活下去。
這是我一分一分攢的救命錢,你不去要,我就去要。
俞蓮心不給,我就起訴她,你別以為我不懂法,小三拿了錢都得還給原配。”
關上門的那一刻,一個重物朝我砸過來。
被門擋住,發出重重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