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許可嘉牽我兒子回來的時候,我對著梳妝鏡化妝。
鏡中的女人,雙眼無神,眼窩深陷,活像個半死人。
我呆滯地抹著粉底,想掩蓋這一醜相,一層覆著一層,看著更嚇人了。
高跟鞋發出噔噔的聲響,許可嘉一襲長裙,氣質優雅。
她看著我,嗤笑道:“醜人多作怪。”
隨後,她拍拍身側的樂樂,瞥了我一眼。
“知道她是誰嗎?”
見我轉過臉來,樂樂嚇得一下撲入許可嘉懷裏。
“鬼啊!”
“什麼鬼呀,那是你的媽媽,你好好看看你媽媽長什麼樣子,看好了,還想她嗎?”
樂樂哭著搖頭。
“不想了!我的媽媽不僅是個瘋子,還是醜八怪!她不是我的媽媽......我不要她當我媽媽!”
我心中一痛。
想伸手去抱他,終是沒勇氣走過去。
如今我唯一的親人,也不願認我了。
那是我豁出半條命才生下的兒子啊......
樂樂被我嚇得大哭不止。
許可嘉滿臉不耐煩地揪他胳膊。
“廢物東西,哭什麼?哭的難聽死了!”
我一把推開她,虛弱的身軀拚盡全力向她怒吼。
“你幹什麼啊?!”
而這時候,沈言回來了。
門被打開的時候,我聽見皮鞋塌地的聲響。
許可嘉瞪了我一眼,然後歡歡喜喜地去迎沈言。
一副活潑模樣。
“沈哥哥,我聽說嫂子回來了,就專門把樂樂帶過來見她,可誰知道......嫂子一見我就對我動手,還說我搶了她的孩子。”
沈言眉頭一擰,關懷地看向許可嘉。
“你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緊接著,沈言滿臉怒氣瞪向我。
“白予恩,瘋人院三年,看來還是太便宜你了!”
我的手剛要撫上樂樂臉龐,就被他一手打掉,他跑到許可嘉身旁,一把抱住她。
我懸空的手滯在原地。
雙眼唯一的光在這一刻也暗了下去。
沈言一步一步朝我走近,皮鞋的踏聲也越來越近。
我身軀不受控製地顫抖,頭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他纖長的手指捏住我下巴,往上抬了抬。
我身軀不斷發抖,發白的嘴唇顫了顫,一雙無神的眼,如同枯井般流出幾滴清淚。
他看清我麵容時,眼中閃過片刻的遲疑。
但很快,我從他眼中看到濃濃的嫌惡。
“你又在惺惺作態演什麼戲?你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肯定是知道可嘉懷孕的事,故意推她。時隔三年,你還是這樣小肚雞腸。”
“院長已經告訴我,你在瘋人院幹的好事了。翻牆去找那些瘋子尋歡,把自己折騰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你以為我會心疼嗎?”
說著,他一巴掌扇向我。
“自甘下賤!”
他隨手從桌子上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將帕子扔進了垃圾桶。
眉眼間是化不開的嫌惡。
那晚,他命下人看著我,在屋外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