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婆婆開口,我先拽住身側的桌布,用力一掀。
做成月餅樣式的三層奶油蛋糕轟然倒塌,潔白細膩的奶油糊成一團,被人踩在地上。
就像這麼多年我對陸淮之的感情。
可以被隨便踐踏。
周圍人群發出尖叫。
我聽見婆婆氣得發抖的聲音:“黎蕎瘋了!”
我毀了陸家的中秋家宴。
事實上,說是家宴,更像個另類的名利場。
多的是想攀上陸氏這顆大樹的人。
婆婆氣得不輕,陸淮之卻很平靜。
安排客人離場,一切有條不紊。
而那位幹女兒則乖巧地站在婆婆身側,十分貼心地安慰著她。
相較而言,她仿佛才是真正的陸氏夫人。
陸淮之走過來,目光不經意地從對麵的女孩身上劃過,然後心不在焉地開口。
“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一個幹女兒而已,媽也不是第一次收了,你激動個什麼勁。”
“要是覺得看見她心煩,就把人安排在老宅外麵住。”
“你是陸家的夫人,就該有容人的氣量,以後別再這樣,讓外人看了笑話。”
我沉默不語。
那女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正楚楚可憐地望著我。
“黎小姐,你放心,我隻是想陪在陸夫人身邊好好孝敬她,絕沒有要搶你風頭的意思。”
說完,她又紅著臉飛快看了陸淮之一眼。
這欲蓋彌彰的行為不要太明顯。
我扯扯唇角,將手上寬鬆的翡翠鐲子取下來,遞給陸淮之。
“這個還給你。”
這鐲子是陸家太太的象征,是婆婆在我和陸淮之結婚當天交給我的。
陸淮之的眉眼冷淡下來。
他接過我手中的鐲子,轉而遞到幹女兒手上。
“既然黎小姐不想要,就給你了。”
碧綠的翡翠襯得她肌膚雪白。
我看著女孩欣喜若狂的臉,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執念真的很可笑。
那個會偷偷在我被責罵時往我手裏塞糖的少年,已經徹底模糊在記憶裏。
我垂著眸,遮住了眼底湧起的麻木與失望。
陸淮之卻隻淡淡對管家丟下一句。
“好好教教黎小姐陸家的規矩,免得以後她做事出格,讓陸家淪為笑柄。”
便轉身離開。
而婆婆也在這時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嗤笑一聲。
“陸家夫人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坐。”她意味深長,“別欲擒故縱到最後玩火自焚,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帶著新收的幹女兒離開。
隻剩我站在初秋的風口裏。
像個被眾人拋棄的小醜。
管家歎了口氣:“黎小姐,您今天鬧這一通又是何必呢?惹了老夫人和先生不痛快,不等於把他們往別人懷裏推嗎?”
“您等了這麼多年,因為這點小事和先生鬧得不愉快,值得嗎?”
我衝著管家搖搖頭。
別人不會明白。
林溶月是我跟陸淮之之間的一根刺。
不動便相安無事,若有人想碰,那必定是鮮血淋漓。
“管家爺爺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見我仍是一副固執的模樣,他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