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好像又沒死。
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抬上救護車,但我的靈魂卻沒辦法跟著我的身體走。
反而被拉到了蘇星落身邊。
她好像心臟有些不適,靠在顧白身上,微微垂下頭捂著心口,臉上蒼白。
我飄過去,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沒事,你很快就可以變得健康了。”
我的手穿過了她的頭發,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身體頓了頓,伸手觸了觸頭頂。
“落落,怎麼了?頭暈嗎?要去醫院嗎?”
蘇星落看了看一臉著急的顧白,搖了搖頭,“沒事,先去看老師吧。”
她握住顧白的手拍了拍,兩人手腕上的同款紅繩交疊在一起,刺痛了我的雙眼。
蘇星落從來沒有戴過我們的婚戒,但是這根從學生時代就在她手腕上的紅繩卻從不離身。
我飄得離他們遠了一些,安靜地跟在他們身邊。
辦公室裏頭發花白的老師興奮地拉著蘇星落的手不放,“真難為你們還記得我這個老師啊,這麼久才來看我。”
她看了看顧白,促狹地對蘇星落說,“你倆應該結婚了吧,你們讀書的時候那麼要好。”
蘇星落嘴角的笑落了下來,顧白也是一臉尷尬的樣子。
半晌,他看了一眼沉默的蘇星落,笑著對一臉疑惑的老師說:“老師,我們還沒結婚呢,你放心,等我們之後結婚一定邀請您。”
我站在窗前緊緊盯著蘇星落的表情。
她臉上的表情明顯凝滯了一瞬,但並沒有反駁顧白的話。
說來好笑,我和她結婚兩年,既沒有婚禮也沒有對外公開。
兩家父母在一起吃了頓飯,便是我們婚約的全部了。
顧白見蘇星落沒有反駁他,說得更起勁了,甚至親昵地攬過蘇星落的肩膀。
蘇星落閃躲了一下,顧白尷尬了一瞬自然地放下手。
老師含笑跟他們聊了很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側過頭跟蘇星落說:“你還記得傅久欽吧,我記得之前他一直跟在你身後,前不久他也來找我了。”
蘇星落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語氣冰冷,“他從小到大就是個跟屁蟲,煩人精。”
顧白輕笑一聲,“你也別這麼說欽哥,不過他的確是不知趣,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
是,要不是我,他們現在應該早就在一起了。
可當初,難道不是他自己主動提出條件,收了支票和推薦信,幹脆利落地出國追求夢想嗎?
蘇星落臉上的表情更冰冷了,顯然也是想起了我逼走顧白的事情。
這些年,我跟她解釋過無數遍我並沒有故意逼走顧白,可她從來不信我。
也或許她知道,隻是比起顧白,她更厭惡我。
我歎了一口氣,也好,現在我幹脆地讓開了位置。
他們兩個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和老師告別之後,蘇星落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走。
突然,她的手機瘋狂振了起來。
“蘇小姐,我們有一個好消息,您有合適的心臟供體了,目前患者已經腦死亡,請問你現在有時間立刻醫院進行手術嗎?”
聽到腦死亡三個字的時候,我身體緊繃了一下。
我真的死了啊,雖然早就有思想準備,但親耳聽到的時候,依舊不免難過。
那蘇星落呢,她會為我難過嗎?
雖然知道她並不知道醫生說的是我,但是我依舊心存幻想地看著她。
她臉上先是空白了一瞬間,隨後浮起巨大的驚喜。
她顫抖地撲到顧白懷裏,“顧白,我可以活下去了!”
顧白受寵若驚地回抱過去,“落落,等你做完手術,我們就在一起吧。”
蘇星落顫抖的身體頓了一下,隨後推開了顧白,“我結婚了。”
顧白縮回手,訕笑了兩聲。
我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我一直以為她並不承認我們的婚姻,她的所作所為也的確是這樣。
難道她真的對我有了感情?
我自欺欺人地笑了笑,隨後又自嘲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蘇星落對我隻有厭惡,沒有一絲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