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置身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停車場中,在電梯旁有一個垃圾桶,忽然那個垃圾桶動了一下。而後從垃圾桶裏伸出一隻手,然後是腳,再來是一個腦袋,是那個印度人,他剛才正把自己縮在垃圾桶中。
“靠後,你靠後。注意安全!”王誠對肆明明說完想去拔槍,發現槍沒了,對,槍一早就被偷了。
“別動!警察。”他對印度人說。
印度人咧嘴一笑,幾近黝黑的臉和白色的牙齒形成強烈反差,就有如同是柴郡貓般的微笑(《愛麗絲環遊仙境》中的角色),突然他鑽進了電梯旁的一個藍色的逃生門中。
王誠也追了出去。
這是大廈的後樓梯,從下往上看,樓梯是一圈一圈如圓環般環繞向上,有20層,那個印度人在往上跑,王誠跟著追。
在這追逐的過程中,王誠在樓道內看到更多詭異的畫麵。
就好比每一樓的縮寫不是F、4F、5F,而是2003、2004、2005。(年代)
有兩個小女孩在樓道上跳皮筋,有人坐在涼椅上扇扇子,從門的後頭可以聞到酸菜缸的味道,聽到上海口音的女人在很大聲的說話。
在上10樓的時候,發現一個老頭的遺照擺放在門邊,旁邊還有蠟燭和貢品;
在上15樓的時候,地上有一攤濕濕的水跡,還有一個破碎的燈泡和毛巾;
在上18樓的時候,看到一隻斷了頭的狗。
同時一些回憶碎片在他的腦中反射交織,在10年前好像死過一個老頭;在15年前有次他用毛巾去撲打燈泡上的飛蛾時候,燈泡爆炸,玻璃紮得他後背有一道很小的疤痕;在18年前他看過一個新聞,說是狗被拴著繩子卡在電梯口結果頭斷了。
王誠並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現實中忘記了的事,一件小事,在夢中卻不能忘記,並且還構築了一棟堅不可摧的大樓。
恍惚之中他來到樓頂,進了天台,印度人爬上了一個天台頂水箱房,王誠也爬了上去。
水箱房頂隻有三米乘三米,印度人無路可逃。
“站住!我的槍呢?我的槍呢?!”王誠大叫。
那個印度人顯得很驚恐,嘴裏頭說著印度語,一長串一長串的,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被冤枉了,他的口袋裏有一個黑色的物品,是一把槍。
“槍,我的槍!”
印度人把槍拿在手上,依然在胡亂說著話,這些話王誠聽不懂,而且印度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舉起了手槍。
王誠撲了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印度人鑽進了水箱,水箱的入口很小,王誠也跳了進去。隻聽“噗通”一聲,他沉入了水中,在水中他找到了印度人,兩個人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此時是夜晚,從水箱頂的入口透射進月光。
王誠可以感覺到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鼻子裏嗆進水,一切都好像是在真實場景中發生那般,在水中他突然看到在牆壁上有亮亮的數字寫著“185630”。
又是這串數字,“185630”到底意味著什麼,為什麼這個數字會在他的腦海中長久揮之不去。
印度人用腳踹了他一下,他回過神,更加死死地掐住印度人的脖子。
死死地,死死地。直至他掐死了那個印度人。
印度人死了。
王誠在水中快速地找到手槍,抓在手裏後才發現那是一把仿真玩具槍,這不是他的手槍,他再看那個印度人,好像……好像……他不確定,從印度人的口袋裏飄出一張照片,是印度人和個小男孩的照片,外貌上看感覺二人是父子,他隻是買了這把玩具槍送給他兒子,還有,印度人的衣服上寫著南陽飯店的名字。
南陽飯店?
難道他隻是個廚師?我認錯人了?我……我殺人了。
王誠意識到,他可能殺了一個無辜的人。此時天空閃過一道閃電,之後迎來暴風驟雨。
——
現實世界中。
羅開依博士起身拉開窗簾,外頭忽然下著很大的雨,客廳的電視是開著的,電視裏正在播放著一條新聞,“天台水箱發現一具屍體,死者被證實是南陽飯店印度籍員工,死因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羅開依博士又看了一眼沙發上坐著的王誠,此刻,他正佩戴著紅色頭盔,沉沉陷入他的夢中。
在他駝色的外套,襯衣,牛仔褲上頭都有一些紅色的斑點。
——
夢境,閃電再一次的劃破長夜。
王誠從水箱裏爬出來,他殺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殺人了,這個夢境是反映他現實的。
他看過一本心理書,書上說有一種病叫做“解離型歇斯底裏精神官能症”,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犯下不可饒恕或者不願意承認的事情以後,失望至絕望之盡,腦中的潛意識會選擇保護主體,而將那段時間發生的記憶全部抹去,讓主體人什麼都想不起來。也就是所謂的“二十四小時失憶”。
王誠意識到——他是真的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