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計
夏翎帶著滿月直奔夏府後門,他們早在三日前就在查封的夏府後門偷偷留了一處能夠進府的地方。
如今這院子破落蕭條,早就沒了往日的生機,不過也正因了這破落才無人看守。
二人熟門熟路地潛入夏翎之前的閨房。
闔府沒有半點光亮,滿月有些膽怯地拉著夏翎的衣角:
“小姐,咱們為何要逃跑啊?”
夏翎合衣臥在榻上,讓滿月躺在她身側,小聲說:
“那壽王府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咱們若掉了進去,怕是日後連個全屍都落不著。”
“您剛才為何對著醉酒的王爺說話?”
“封南胥一向精明,我拿不準他今夜是真的著了我道,還是故意試探於我,今日那番話就是告訴他,他府中齷齪之事太多,我走也是迫不得已罷了,若咱們順利逃出生天,那話隻當沒說。若,若咱們再被他捉了回去,也是留一絲解釋的機會。”
“那,咱們為何又回了府裏?若是有人來查可如何是好?”
“父親說過,最危險之地往往就是最安全之地。明日一早那封南胥醒來發現我們不見了,定會派人搜尋我們,他會派人搜索全城,也會派人追出城去,唯獨,不會搜我們這個早就被封的夏府。”
夏翎細細解說給滿月聽。
滿月崇拜地看著她:
“小姐,您真是頂頂聰慧,想得如此周到。”
夏翎心中暗道:
“上一世,他最終還是找到了自己,可惜自己當時愚笨,竟是一門心思往前跑,全然不知先行躲藏起來,最後被他抓個正著。”
“小姐,咱們在此躲避幾日?”
“兩日,兩日後,他便會放棄在城內尋找,隻派人追去城外了。屆時,咱們再出城便萬無一失了。”
“小姐,咱們去哪呢?”
去哪?嗬嗬,自然是去完成上一世未能完成之事。
第二日,羅同來向封南胥報夏翎行蹤。
封南胥聽聞夏翎竟是躲進了夏府,不由微愣,而後蹙眉問:
“可有人與她接應?”
羅同搖頭:
“跟著的人來稟,隻有她們主仆二人,並無旁人。”
待羅同出了門,封南胥將手中的毛筆轉了轉,忽然自顧笑了:
“有點意思,想不到這小丫頭竟還有如此心計。”
“王爺,王爺,您在麼?”
門外傳來符青霜的聲音。
“進來吧。”
符青霜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她笑意盈盈望著封南胥:
“您每每聽曲兒就愛飲酒,妾擔心您昨兒夜裏飲酒無製傷了身,特意囑咐人熬了這滋補湯,您快趁熱喝了。”
封南胥端過湯碗一飲而盡。
符青霜裝作無意地繼續問他:
“今日妾可要給夏妹妹安置住所?”
封南胥本想告訴她夏翎跑了,可心念一轉,隨口說道:
“不必了。”
符青霜麵色微變,但很快她不露聲色應了一句:
“是,王爺,燕舞近日新練了舞曲,等著您一賞,晚間讓她也同去西邊樓台可好?”
舞曲琵琶?封南胥眼前驟然浮現出昨夜夏翎邊奏邊舞時那風情萬種的樣子。
那燕舞雖確實頗有幾分風姿,但畢竟出身青樓,總是少了幾分韻味。再回想起夏翎精彩絕倫的演奏,他登時對旁人的表演都失了興趣。
思及此,封南胥興致乏乏地擺擺手:
“罷了,改日吧。”
符青霜臉上的笑意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她強強抿著嘴角問封南胥:
“王爺,晚間您可要在府中用膳?妾這邊去安排。”
封南胥被她一連串拐彎抹角的發問惹得有些不耐煩,他起身向著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了句:
“你自己吃吧,不必管我。”
符青霜眼見從封南胥處問不到什麼,她隻能不甘地先告退了。
待她恨恨轉身,立時就帶著丫頭直奔西園。
不想剛到門口,她就碰到了封南胥身邊的榮陳攔住了她:
“王爺有令,此處任何人不得進入。”
符青霜身旁的大丫頭巧兒挺身上前怒斥榮陳:
“大膽的奴才,也不看看眼前這人是誰?這可是咱們的側妃娘娘。”
榮陳彎腰行了一禮,但卻並不退讓:
“娘娘,請恕小的不能相讓,實在是王爺有令,除他外,任憑何人不得入內。”
“放肆,咱們娘娘主理府中大小事務,區區一個西園,如何進不得?”
“娘娘,還請您莫難為小的。”
榮陳寸步不讓。
符青霜知榮陳是封南胥身邊得用之人,看這情形自己今日怕是確難進入,她不欲得罪榮陳,索性轉身走了。
巧兒跟在身後卻氣呼呼說道:
“那小妖精好大本事,竟是住進了西園,還讓王爺親自派人看守園子,娘娘,咱們怎麼辦?”
符青霜麵若寒霜:
“今日抬了宋妙人出來都未能打動王爺,以往王爺可是最愛聽她彈奏,看來,這夏翎確實有幾分本事。”
夏府。
滿月從夏翎塌下拿出她們事先備好的幹糧和飲水,兩人隨意吃了兩口,靜靜躲在房中。
夏翎想到上一世,自己那般委曲求全,最後卻依然落得個慘死他鄉的結局,並且最令她意難平的是直到死都未能見兄長一麵。
想到此,她對封南胥的恨意不由又深了幾分。
好不容易熬過兩天,第三日天還未亮,夏翎帶著滿月,換了書生和小廝的妝扮偷偷出了門。
兩人挨到天微微亮,跑去市集買了一匹快馬,直奔城外而去。
兩人一路奔走官道,倒也沒有太過回避躲藏。
滿月擔心會被封南胥的人追來,夏翎卻滿不在乎:
“封南胥早就著人去追咱們了,那些人啊,如今都在咱們前頭呢,他們斷斷想不到我們如今才剛剛出城。所以無須擔心,咱們隻管走官道,過幾日,我們到了洛城便換水道,屆時他們便是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到咱們去了何處。”
滿月睜大眼睛問她:
“小姐,你怎得知道這洛城有水路?”
夏翎無法同她直言這都是上一世的經曆,隻能搪塞她:
“父親一直有書信來,提到過的。”
滿月不疑有他,隻滿心崇拜望著夏翎,不住誇讚:
“小姐,您可真厲害,滿月覺得您同以前全然不同了呢。”
“哦,哪裏不同了?”
夏翎一邊馭馬一邊轉頭問她。
滿月一臉高興連聲說道:
“老爺夫人少爺都在府裏時,您就如同小孩兒一般的心性,不諳世事,隻知玩耍,如今,似是成熟了許多,頗有主見,做事又果斷,滿月本來憂心咱們的處境,如今我跟著小姐,心中半點也不怕了。”
眼見夏翎神色暗了下來,滿月後知後覺地愧疚道:
“小姐,您莫傷心了,奴婢,不是故意要提及這傷心事的。”
“無妨,如今父親母親不在了,我自是要有主見,不然,隻怕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那樣愚蠢的日子,我再不會過。”
夏翎咬著牙沉聲道。
滿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晚間,二人入住了一家客棧。
封南胥本以為是有人暗中操縱夏翎,她這才如此大膽妄為,不想三日過去了,夏翎同外界毫無聯係,一切都是按照她自己規劃好的,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眼下看她走的路線竟是直奔邊城而去。
封南胥有些坐不住了,唯恐夏翎真去了邊關,逃脫了他的掌控,他招來羅同吩咐:
“明日再跟她一天,若她還是繼續西行,速速來稟我。”
第二日,夏翎果然繼續西行,封南胥再也按捺不住,徑直吩咐羅同:
“如此看來,她恐是想奔赴邊城尋那夏陶,若她去了邊城,本殿的一切安排怕是都要付諸流水,此事耽誤不得,明日你就去將她給本殿帶回來。”
羅同領命,待要退下之時,卻聽封南胥又說:
“罷了,本殿親自前去將她帶回來。”
羅同大驚:
“殿下不可,眼下局勢錯亂,您親自出城實在太過危險。”
“無妨,最多不過兩日就回了。”
封南胥抬手止住了羅同的勸說,羅同隻得無奈告退。
第二日,封南胥帶著貼身幾人,快馬加鞭,果然在入夜時分追趕上了夏翎,且同她入住了同一家客棧。
封南胥很能沉得住氣,他在房內靜靜看著男裝打扮的夏翎瀟灑自如地用了晚膳,又晃晃悠悠回了房間。
一直待到月上柳梢,房間裏靜寂無聲了,封南胥才悄悄潛入夏翎房內。
夏翎和滿月睡得正香,他抬手就給滿月點了穴,而後讓羅同進來將人抱了出去。
月兒正當空,柔軟的光盡數灑進屋內,夏翎光潔嫩滑的臉被月光籠罩,淡淡的光暈映襯下沉睡的麵孔顯得愈發嬌憨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