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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筵九秋華筵九秋
菀盈

第25章

梨園弟子曲舞新

此後這些天,趙無端果然見雲鬟將全部心思皆放在新曲上,在編曲上提的點子也頗有靈氣。後來又加上立部伎合奏,樂音層次,很是動人心魄。

舞伎教習萬枝兒雖非精明強幹之輩,卻不妒賢,自那日見了雲鬟的舞姿後,也很是惜才,在編舞上也憑憑來問她的建議。

太上皇又常來梨園親自過問,雲鬟亦對曲與舞皆十分用心,生怕辱沒了太上皇清聽。

過了十幾日,這首大曲才算全然排演完畢,從舞衣到舞曲,再到詞、歌,還有坐、立兩部的配合,無不是盡善盡美。

太上皇聖心大悅,定於端午節時,令梨園弟子於興慶宮花萼相輝樓中初演此曲。

梨園上下,皆感榮耀,隻盼著端午節快些來,這首新曲能一鳴驚人,名動天下。

轉眼便是四月底了。

自相州鄴城一敗後,九節度使且戰且退回原籍,損失慘重。陛下因此煩心,一直不曾宴飲,也就不會召梨園弟子獻藝。梨園弟子頗是清閑,就隻是等著端午節。

然而這日,卻有一個小內官傳話來,說是郕國公李輔國召坐部伎至宜春苑獻上新編的曲舞。

眾伎聞言,麵麵相覷。

他們梨園弟子,向來隻奉太上皇、皇上、與皇後的召。

即便嬪妃、太子的宴飲上,想召樂工助興,也隻敢傳召內教坊的人,若想傳召梨園弟子,也要經過陛下同意,臣子就更別說了。

李輔國雖位高權重,但到底也是為人臣的,還是個宦官,竟敢傳召專屬於帝後的梨園弟子?

眾伎皆不敢應,但也不敢拒。

僵持半晌,還是趙無端趕來道:“新編的舞曲,需得開庫房取舞衣、樂器。今日管庫房鑰匙的內官告了假,怕是不能演。”

那內官眼見廳上便有許多樂器,便道:“這些還不夠你們演的?”

“一首完整的大曲,皆有‘散序、歌、破’這三部分。這新編的大曲,還配有舞,還需要立部伎在廳外立起樂器配著演奏。現下,舞衣沒有,舞就沒法演了,立部伎一時也無法召齊……”

“這都無妨!”內官不耐煩地指指廳上幾個坐部伎道,“就你們幾個,抱上樂器,跟我來便是!”

趙無端無法,隻得向眾伎召一下手。

眾伎會意,隻好抱起樂器,跟在趙無端身後,緩緩走出梨園。

一來到宜春苑的正廳之上,雲鬟便瞧見廳上站著的一個賊眉鼠眼,嘴腫如豬的內官,正是那夜輕薄他的閹人孫進寶。

他嘴上挨了韋映那一劍,傷口雖長住了,卻仍舊腫脹。

他倒不在乎嘴腫,見眾人一來,便從人群中尋覓起雲鬟來。一看到雲鬟,得意一笑,雙手背在身後,倨傲地道:“你們先等著,李公爺在內室說話。”

趙無端應了一聲。

眾人便都各自抱著樂器,端正而立。

孫進寶挺肚邁步,繞著眾人來回走著,色兮兮的眼神,將女樂伎們挨個打量。

女樂伎們穿的都是一樣的宮裝,青色齊胸襦裙,外披大袖羅裳,挽著輕羅披帛,白嫩的頸和一截胸脯坦然而露,個個端豔可愛。

可是被這閹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一望,便令眾人感覺頗受冒犯。

然而這閹人竟還將眾人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最後落在雲鬟的身上,笑嘻嘻地湊近她道:“雲鬟小娘子,咱家那天夜裏見你,就覺得你的脖頸白得很,耳垂看著又大又軟。今天再一看,你在你們這些樂伎當中,雖不是最豔麗最標致的,卻是最有福相的,咱家還是最中意你。”

他這麼一說,眾人雖厭惡,卻也忍不住朝雲鬟的脖頸與耳垂上看去。

雲鬟是依著樂伎規製,梳著整齊飽滿的雲髻,後頸的發際線整齊可愛。白皙的耳朵全然露出,耳垂的確飽滿白皙,映著明亮的陽光,更多了幾分通透,淡淡地透著股粉紅,分外有誘惑力……

別說孫進寶看得心癢難耐,就連趙無端並幾個男樂伎也都看得心中一蕩,見雲鬟麵有慍色,才連忙別過臉,向別處看去。

孫進寶卻不懂禮數,竟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上一摸。

雲鬟還未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男樂伎發覺了,大步誇過去,將雲鬟擋在身後,朝孫進寶嬉笑道:“公公……您……您怎麼流口水了!”說著,將手伸到孫進寶臉上,一通亂抹。

其他幾個男樂伎也都嘻嘻笑著趁機亂往孫進寶身上亂拍,好替一眾女同僚們出口氣。

孫進寶厭煩地躲開這些男人的手,將眼一瞪道:“滾!滾!醃臢男人給本公公滾一邊去!”

眾人到底忌憚他是李輔國的手下,也不敢真將他怎麼樣,也就都躲一邊去了。

孫進寶還是一味盯著雲鬟道:“我早就打了一副耳墜子,等一會兒,咱家親自給你戴上……”

雲鬟冷笑道:“不必了!奴未穿耳,戴不得耳墜子。”

“不戴,還不是因為沒有。都說梨園弟子吃穿用度都別人高貴許多,怎麼咱家看,你們也不過如此。耳朵上,連個耳飾也沒有,還不如那些胡姬。你若是跟了咱家,自然是想要什麼首飾,就有什麼首飾!”

眾伎聞言大驚。

張五娘立刻道:“公公此言差矣,胡姬穿耳是異域風俗,跟高不高貴沒什麼關係。”

孫麗娘更是將頭一仰,傲然道:“我大唐女子與男子一樣皆尊儒道,不尚穿耳,自然不會戴耳飾。”

“什麼儒道、母道的,沒個耳墜子在脖頸間垂著……”孫進寶仍舊直勾勾地盯著雲鬟道,“這白這麼好看的脖子,不是白露了嗎?”

趙無端冷笑道:“《孝經》開篇便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穿耳’便要損傷身體,大唐以‘孝’治國,我大唐女子與男子一樣,理應盡孝道,不穿耳。不像公公,別說耳朵了,東西都敢切……”

孫進寶前半段沒聽懂,但最後一句直戳他心窩子,自然是聽得明明白白,胖臉頓時氣成了豬肝色,腫脹的嘴唇更紅腫了,大怒道:“你……你……你敢說咱家……”

男樂伎們也顧不上他氣不氣了,賊嘻嘻地笑了起來。

眾女子亦反應過來,隨之嬌笑起來,覺得出了口惡氣,當真痛快。

孫進寶還欲發難,看到李輔國手持念珠緩緩走出,便隻是往裏間望著,一時間倒不說話了。

李輔國便問:“你們笑什麼呢?”

趙無端忍下臉上的笑意,回道:“這位小公公正跟小的說,今日李國公爺高興,因此叫小的們過來彈曲助興!小的們正在說,何事能令李國公爺如此高興。”

李輔國隻淡淡地道:“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聽聞你們排了新曲,要在太上皇的端午宴初演,咱家就想提前聽一聽,別到時候汙了太上皇清聽。”

大明宮中誰人不知,這李輔國一心想成為第二個高力士,又與當今陛下一條心,十分忌憚太上皇。

他今日這番作為,分明是想享享太上皇與高力士的派頭。

不過他如今權勢熏天,趙無端也不敢得罪,隻好客氣地道:“那就請國公爺指教。”

說罷請人擺好凳子,眾伎落座,正欲彈奏,那孫進寶忽然望著內室道:“韋翊衛別忙著走呀!韋翊衛為咱們國公爺辦事辛苦了,一起聽首曲子再走。”

雲鬟心中一驚,如遭雷擊,眼望著孫進寶說話的方向。

孫進寶這時,也得意地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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