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選拔
徙木為信的典故下去,虞生歡作為攝政王,頒布了穿越過來的第一道詔令,大致意思就是從今天起在京都開設神造所,凡是覺得自己很行的人都可以前來一試,由朝廷報銷來回盤纏,有真才實學的人就會被錄用雲雲。
詔令一出,一開始隻有京都附近的人來看看,後來這些人都確確實實得到了朝廷的報銷,沒什麼損失還看了沿途的風景,便很樂意來,後來這好事一點點傳開了,就有許多有誌之士來到了京都。
神造所是找了以前的一個老舊牢房改造的,很快就竣工了,麵試的地方就設在了神造所門前。
虞生歡每天下了早朝,就親自來神造所門前坐鎮,秦明霜也鬧著要來,但是畢竟是國家大事,虞生歡就讓她在對麵的茶樓看著。
不得不說,民間還是臥虎藏龍的,她在神造所門前坐鎮了好幾天,見到最多的就是各地的廚師,手藝都是一絕,還有好幾個都是根據虞生歡那幾道料理衍生出來的靈感,舉一反三,其中甚至有會做野生爆米花的,虞生歡選擇其中一部分錄用了,歸為食部,前前後後也就五人,但都是天賦異稟的人物。
還有厲害的裁縫會做大周朝下所有衣裳的款式,繡工也是一絕,不過收獲最大的還是有個人扛來了自己發明的提花織布機,雖然還不完善,但是跟虞生歡在課本裏見過的描述差不了多少,幾個繡娘也說有可行之處,虞生歡便也錄用了。
第五天的時候,來了個木匠,扛來了一把輪椅,說是自家有行動不便的母親,就由板車生出了靈感,發明了可供一人坐的輪椅,甚至還有手搖發動的功能。
這人也被錄用了,主要是他還有一個想法,目前隻存在於圖紙上,虞生歡依稀看出了那好像是自行車……
第六天來了個獻寶的,說是發現了一個可以為人指明方向的玩意,指針永遠指向一個方向……野生的指南針都出來了……
虞生歡眼看著前麵衣食住行的四部都招滿了人,可是就兵和法部招不到人,就覺得很是憂愁,前麵幾部可以讓衛明國賺錢,可是後麵的才是硬實力。
她歎著氣,看著麵前仿佛在雜耍的匠人,搖了搖頭,讓侯錠叫來了下一個人。
人還沒走上來,熊丘就不淡定了:“趕下去!”
虞生歡猛地抬頭,就看見了一個小男孩,沒錯,就是與燕止國議和那天路上用彈弓把自己砸死了的矮豆丁。
他怎麼也來了?
虞生歡製止了熊丘:“讓他來,南河在我身邊呢,難不成還能讓一個小孩把我殺了?”
熊丘不敢反駁,又想起了那天的事,覺得十分羞愧,就隻是默默地站在了虞生歡身後,隨時都能用身體護住虞生歡。
“怎麼?又要來找我尋仇了嗎?”虞生歡指了指那邊等著麵試的人,不甚在意,“我很忙,你過會再來吧。”
矮豆丁道:“我不是來報仇的。”
他眼神堅毅,虞生歡倒是一愣,轉而問道:“難道你想進神造所?”
矮豆丁點了點頭。
“好。”虞生歡這次耐心很足,“有誌不在年高,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可以試一試。”
矮豆丁點了點頭,走到了虞生歡麵前,學著之前那些人行禮的模樣,對著虞生歡行了個禮,似乎是很怕自己出錯,然後道:“草民叫裴苗苗,今天來,是有一個我的小發明要給殿下看一看。”
說完,他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型弓箭,眾人看過去,隻是比尋常弓箭多了一個掛弦的地方。
虞生歡原本隻當工作之餘的放鬆節目,沒想到這麼一看卻愣住了,那東西像極了課本上講的神臂弩,原本在宋軍中流行,但是後來失傳了。
一個小孩子有這個能力嗎?
裴苗苗擦了擦即將流出來的鼻涕,將那小弓箭固定好,按下開關,那小弓箭便將箭射了出去,因為隻是模型,所以沒射多遠,但是破空之聲縈繞耳畔,足見真正製出來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威力。
“下麵可以用皮帶綁在手臂上,比尋常的弓箭好攜帶,材料合適的話,還可以做成很大很大的……”
“很好!”這句話卻不是虞生歡說的,而是對麵發出來的,秦方域來了,他是代替身體不適的秦明霜來湊熱鬧的,卻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幕。
“這東西若是在軍中大量使用,絕對可以提高勝率,”秦方域走過來扶著小孩,用拍肩來表達認可與讚許,“你一個小孩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祖父是個木匠,這一直是他生前在研究,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弦……我之前玩彈弓才發現……彈弓上的牛皮筋有……傷人的威力……”
裴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還不住地心虛,一雙小眼睛直往虞生歡太陽穴瞟。
虞生歡捂著自己的太陽穴,一時間心裏不知道做什麼感想……原來自己還成了實驗對象。
“咳咳,”虞生歡咳了兩聲,“很不錯的發明,那就把你納入神造所的名單……”
“慢著,”秦方域直起身子,“這樣的人,自然是歸軍方,你私吞算個什麼?”
“鎮南王,麻煩你看清楚,這本來就是神造所在招人,怎麼叫本王私吞了?你要是再打擾本王辦公,本王就讓霜霜來叫你回家了。”
跟這對兄妹相處久了,虞生歡就不怎麼怕秦方域了,因為隻要提起秦明霜,秦方域就像個紙老虎一樣。
秦方域一時語塞,突然意識到虞生歡說得好像是對的,看著孩子真誠的眼神,就沒有說什麼,一個人默默地走到了後邊坐著。
裴苗苗順利錄入,下去的時候歡天喜地地撲到了一個婦人懷裏:“娘,我做到了,我做的東西可以給爹爹報仇了!”
母子倆越走越遠,虞生歡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笑。
天色已晚,來麵試的人也漸漸少了,虞生歡正要收東西回去,最後一個趕來的人一瘸一拐,隻拿著一張紙,虞生歡隻看到背麵透著墨水,上麵似乎密密麻麻寫滿了什麼東西。
書生模樣的人給虞生歡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禮,然後起身:“殿下。”
虞生歡接過那張紙,上麵密密麻麻都是一個個寫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充滿稚氣,她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就聽這書生模樣的人道:“草民是來自宣郡的書生,家裏祖上做過小官,耕讀傳家,草民現在是個私塾先生。”
“鄰裏都將孩子送到草民這裏來啟蒙認字,草民分文不取,後來鄰村的孩子也慕名而來,往往是早出晚歸,天寒地凍,讓人心疼,草民此次前來,帶著孩子們的願望,想請殿下,讓這些孩子有書可讀。”
虞生歡看著那張紙上歪曲但用力的字跡,想象著二十多個孩子提著筆努力寫字的模樣,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宣郡處在元州的地界,挨著京都,是宣城王虞羲都的封地,也算是衛明國的核心地帶了,宣郡的孩子尚且無書可讀,更別提別的地方。
那自然是不行的,沒有書讀,就沒有源源不斷的人才,國家發展終歸是缺乏動力。
她將紙疊好,打量著這個書生,明明很狼狽了,卻努力保持著端莊體麵,他不是腿腳有問題,隻是腳磨破了,傷口看著觸目驚心。
“鄰裏八鄉,就你一個教書先生嗎?”
“回殿下,富貴之家自有私塾,鄰裏也有耕讀傳家的讀書人,但是因為家底單薄,不敢放手教書,怕填不飽肚子。”
虞生歡聽了之後也沒有立馬言語,隻是手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子,氣氛有些沉重,半晌,她才道,隻是換了個話題:“你難道不知道本王今天是在為神造所找能人巧匠嗎?你不是來自薦,也不是來推薦他人的,難道不怕我怪罪你嗎?”
她最後一句說得很冷漠,書生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不怕!”書生喊道,然後聲音弱了許多,“草民不怕……草民隻怕聖賢道理無法傳承,隻怕孩子們一生無書可讀。”
書生瑟瑟發抖,他今天本就是借著機會來上諫,早也對攝政王的凶殘有所耳聞,今天就算自己死了,家裏的事情也已經安排好了,他本來就是抱著死諫的決心來的。
“你別嚇他了。”秦方域在一旁開口,語氣裏有著對虞生歡裝神弄鬼的不屑,一瞬間打破了冷冰冰的氣氛。
虞生歡轉過頭去回擊:“你怎麼知道我不準備來真的?”
“你身上沒有殺氣,”秦方域挑了挑眉,“我能感受出來。”
“鎮南王要是再打擾本王辦公,本王就隻好讓人把你請出去了。”虞生歡板著臉說,這時候南河已經接近了秦方域,隨時要把秦方域請出去的樣子。
“我這是看不慣你欺壓百姓,”秦方域有理有據地反駁道,“傳出去,你這神造所就辦不成了。”
虞生歡不再理他,收起之前的語氣對書生說:“本王也有意改造這一塊,你來的很好,不過這件事怎麼辦,本王要好好想想,你先跟著……算了,你別跟著本王了,免得說本王殘害忠良之士,你跟著鎮南王,讓他保護你,本王回去給你想辦法。”
書生一愣:“跟著鎮南王?”
虞生歡頭也不回地把人扔給了秦方域:“對啊,本王會殘害忠良,鎮南王最愛打抱不平了,你跟著他,本王連你一根汗毛都不敢碰……秦寒聲,你記得好好護著這個書生,他要是出了事,殘害忠良的就是你了。”
虞生歡跑得很快,就剩書生和秦方域站在原地,相看無言。
事情辦得很快,虞生歡督著中書省商量出了對策,第三天一早,書生就聽到了熱乎的旨意。
從今日起,凡是所有願意當教書先生的,都可以到州學府去驗明水平,錄入朝廷的“教師部”,每名教師每年俸祿不等,由學生規模決定,書本由中央朝廷印刷,全國統一。
並且除了教書之外,凡是有一技之長可以傳承的,都可以由各州學府認證,頒發教師資格證,士農工商在教學層麵一視同仁。
書生看到旨意的時候,熱淚盈眶,他等在攝政王府門口,正午才等到眼下烏青的攝政王從宮裏回來。
“你還沒走呢,正好,”虞生歡打著哈欠,道,“你先上太學去,就說本王的意思,先給你頒發教師資格證,回去之後你就有俸祿了。”
書生“撲通”一聲跪下,結結實實給虞生歡磕了一個頭:“謝殿下恩典!謝殿下恩典!”
虞生歡讓人把他扶了起來,道:“你不用謝我,回去好好教孩子們就行了,記住,你們是為衛明國培養人才,聖賢道理可以不懂,但是你們教出來的孩子不能走歪路子。”
“是是!”
書生歡天喜地地走了。
侯錠高高興興地扶著虞生歡:“殿下,天下人有書可讀,這可是大功德!”
虞生歡笑了笑,這可不是什麼開天辟地的大功德,普及義務教育,那才是讓衛明國永久昌盛的不二之選。